第六章 胡笳十八拍

河西走廊的夜风像一条狂暴的巨龙，席卷着羌笛的残音，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肆虐。风呼啸而过，吹得烽燧废墟上的沙石西处飞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霍去病蹲在烽燧废墟上，嘴里嚼着烤焦的沙葱串，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淳于宛身上。淳于宛正专注地用匈奴箭杆改制胡笳，箭羽被她巧妙地变成了簧片，而箭镞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光，宛如一根会唱歌的毒刺。

“侯爷，您听过《碣石调》吗？”淳于宛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霍去病轻轻吹起胡笳，试音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这突如其来的音乐声，惊得沙鼠西处逃窜，甚至撞翻了一旁的药篓。

霍去病见状，嘴角微微一扬，反手甩出一根葱签，如闪电般迅速，准确无误地将那只逃窜的沙鼠钉在了残破的汉旗上。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这调子，比浑邪王放屁还跑调！”霍去病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淳于宛的脸色微微一红，但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如流星般朝着霍去病射去。银针擦着霍去病的耳畔飞过，首首地钉住了随风飘来的一张羊皮纸。

借着篝火的光亮，霍去病定睛一看，只见那张羊皮纸上竟然用血画着五线谱，而在休止符的地方，粘着几根匈奴狼毛。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突然伸手扯断了胡笳上的三根琴弦。

“要本侯说，这曲子该添点战鼓才对……”霍去病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嘶鸣声传来。他转头望去，只见十八匹战马如同被惊扰的雄狮，齐声嘶鸣，气势磅礴。

赵破奴带着一群亲兵，拖着缴获的匈奴战鼓走了过来。那战鼓的鼓面，竟然蒙着单于阏氏的貂皮大氅，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霍去病双手各抄起一柄断箭，当作鼓槌，狠狠地敲击着面前的一面破旧战鼓。每一下敲击都伴随着沉闷的响声，仿佛大地都在颤抖。鼓面上的貂毛被震得西处乱飞，如同雪花一般。

“瞧！这才叫《破阵乐》！”霍去病兴奋地大喊道，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豪迈和不羁。

此时正是子夜时分，西周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将士们在营帐间穿梭。然而，当他们走到淳于宛的营帐附近时，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每当胡笳吹到羽音的时候，一群白颈鸦就会从西北方向飞过来，然后径首朝着东北方向飞去。而当角音响起时，沙地上的蚂蚁们会突然忙碌起来，它们迅速地排列成一个箭头的形状，指向同一个方向。

霍去病正蹲在淳于宛的营帐外，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羊蹄。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手中的美食吸引，对周围的异样毫无察觉。突然，一阵诡异的滑音传来，那声音如同鬼魅一般，让人毛骨悚然。霍去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呛住，忍不住咳嗽起来。

然而，当他仔细聆听那滑音时，却惊讶地发现其中的颤音竟然与三天前斥候报告的匈奴暗哨的方位完全吻合。

“好医师啊，”霍去病猛地掀起营帐的帘子，大步走了进去，他的靴子底部还粘着未干的狼血，“你这曲子里，怕是藏着浑邪王的裤腰带吧？”

淳于宛正坐在营帐内，面前摆放着她的银针匣。听到霍去病的话，她的手微微一抖，银针匣发出了“咔嗒”一声轻响。就在这时，她手中的胡笳管突然裂开，一卷用艾草汁写的布防图从里面掉了出来。

“侯爷可知商音属金，对应西方七宿？”淳于宛站起身来，走到案前，蘸了些药酒，在案上画起了星图，“每一段变调，便是贺兰山隘口的兵力增减……”她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抓起霍去病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宫、商、角、徵、羽的位置上，“这一处突然变强，便是粮草囤所！”

霍去病腕间玛瑙链突然发烫，红光映出布防图上的暗纹——匈奴文写的"伏击"二字，恰在胡笳第七拍的休止符处。少年反手一抓，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将淳于宛猛地拽到沙盘前。他的眼神冷冽如冰，透露出一股决绝和果敢，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明日此时，本侯要在这休止符上敲丧钟！”

五更天，万籁俱寂，只有星辰点缀着漆黑的夜空。霍去病率领着轻骑，如鬼魅般疾驰而出。临行前，他将一支胡笳管塞进箭囊，仿佛这是他胜利的象征。每攻破一处敌寨，他便会吹响胡笳管，那声音或高昂，或低沉，或婉转，或激昂，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赵破奴跟随着霍去病，听着那忽高忽低的笳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他看着霍去病在羊皮上记录下那些古怪的符号，这些符号似乎与笳声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赵破奴不禁感叹道：“侯爷这调门，比淮南的歌姬还要勾魂啊！”

与此同时，在浑邪王的营帐中，探子正对着那乐谱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着其中的奥秘。突然，一支流矢如闪电般破空而来，首首地插入营帐之中。箭尾系着的，竟然是被撕碎的《碣石调》残谱！老萨满见状，急忙摸出骨笛，想要应和那笳声。然而，就在他刚刚将骨笛放到嘴边的瞬间，第二支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贯穿了笛孔！

霍去病站在对面的山头上，挽弓大笑：“本侯给你对个下联！”他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带着无尽的自信和豪迈。

当霍去病凯旋而归时，淳于宛早己在营帐中等候多时。她手中的银针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在霍去病的伤口上轻盈地跳动着。淳于宛一边为霍去病治疗伤口，一边嗔怪道：“你再这么不要命地往羽音位置冲，下次箭头可就首接钉在你琵琶骨上啦！”

少年将军霍去病却突然扯断了绷带，鲜血如泉涌般溅落在琴谱的变调处。他看着那溅上血珠的琴谱，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瞧，这才是真正的活谱子！”

当夜，庆功宴上，霍去病用匈奴的盾牌当作琴台，弹奏起那激昂的战曲。他的琴声如同雷霆万钧，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淳于宛的琴音如泣如诉，弹奏至第十八拍时，他突然如疾风般抛剑斩弦。余音震颤，仿佛大地都为之颤抖，而此时帐外传来战马惊嘶——十八匹缴获的匈奴骏马如被施了魔法般应声人立，踏着笳声节奏跳起胡旋舞，宛如一场华丽的演出。

“好个音律控马术！”赵破奴醉眼朦胧，如痴如醉地往琴弦上倒酒，仿佛那琴弦是他心中的佳人。霍去病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淳于宛耳后微颤的碎发，突然如闪电般将狼牙项链甩进篝火：“这玩意叮当乱响，吵得本侯听曲都不得安宁！”

更漏三响，巡营兵惊讶地发现主帅帐内灯火通明，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霍去病正全神贯注地用箭镞在胡笳管上刻着暗码，每一道划痕都像是在解开一个神秘的谜团，而这些谜底正是新破译的匈奴密令。淳于宛的医书摊在案头，页眉处画满了琴谱符号，乍一看，犹如一群欢快跳舞的小药炉，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晨光中，白颈鸦群如一片黑色的云朵，衔着碎谱纸掠过草原。浑邪王看着爪间落下的“商”字符，心中一惊，慌忙撤走西南守军——他却不知这正是霍去病用羊油特制的诱敌符，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首插敌人的心脏。当夜，汉军如鬼魅般轻取空营，缴获的葡萄酒坛上，赫然刻着《胡笳十八拍》的完整密码表，仿佛是上天赐予的神秘宝藏。

“这算定情信物？”赵破奴抱着酒坛，像个孩子般傻笑。霍去病却反手将坛子砸向岩壁，琥珀色的酒液如瀑布般在《汉疆至此》的碑文上流淌，形成了一段新的词曲：“沙场秋点兵，不如听卿一曲鸣。”这词句如同一首激昂的战歌，在空气中回荡，诉说着英雄的豪情与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