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错误的愿望2

夜色己深，街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宛如天上星海落人间。

大街上人流不息，凌诗诗紧跟在靳寅身后，本是想让他找人送常瑾几人回去，谁知他头也不回，始终走在前面，未曾顾及她是否紧随其后。

靳寅脚步极快，仿佛全然未曾考虑身后之人，她被人群一挤，便与他越拉越远。

凌诗诗几次想开口唤他，却发现声音淹没在人潮里，对方根本没听见。

终于，当那身影彻底消失在人海，她放弃了追赶。

捂着有些空的肚子，她突然意识到，刚才一阵折腾，早就饿了。

就在这时，一股香气钻入鼻尖，她闻了闻，眼睛顿时一亮，“糖炒栗子！”

转头一看，果然街边小摊正炒着热腾腾的栗子，香气西溢。

“糖炒栗子，新鲜出锅，要尝一尝吗？”小贩热情吆喝。

“好啊，我……”凌诗诗脱口而出，伸手摸向腰间，却猛地僵住。

惨了，她忘了自己没带银子。

眼睁睁看着热腾腾的栗子在眼前翻滚，她只能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还是不买了。”

“怎么不买？”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伴随着一只手伸出，银子递到摊前：“想吃多少都可以。”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人。

不是才离开的吗？

靳寅冷眼斜睨她一眼，他早不说话，自己却一脸委屈。

刚才他走出一段，察觉不对。

按凌诗瑗的性子，肯定会追上来，粘着他耍赖，可今日却不见人影。

他回头找人，沿路找回，没见她躲哪，最后竟在栗子摊前看到她一副低落模样。

“你以前不是不吃这些的。”他低头看她手中的栗子，淡淡道。

“是吗？”凌诗诗动作一滞，“那现在我想吃了。”

说着剥了颗栗子塞进嘴里，甜香西溢，正好压下酒意。

她一边吃一边走，路旁摊贩鳞次栉比，灯笼高挂，街景热闹异常。

靳寅默默地走在她身边，目光落在她一举一动上。

她看得入神，眼睛一刻不停地转动，像只对一切都好奇的小动物。

他不自觉地放缓脚步，任由她拉着他绕来绕去。

凌诗诗转身刚好撞进他目光，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栗子，犹豫了下问道：“你要不要吃？”

靳寅低头，伸出手来。

她愣了愣，把剥好的栗子放入他掌心。

他低头看着那只光秃秃的栗子，停了一瞬，终是送入嘴中。

意外的甜，倒还不错。

他咽下栗子，随意地挑了个话题：“你那天送的，可没这个好吃。”

“你是说……蜜枣？我觉得挺好吃啊。”

“太腻。”

“甜才好嘛。心烦时吃点甜的，整个人都能轻松些。”

靳寅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没反驳，只看着她道：“这玩意外形平平，看着就不讨喜。”

你这也太看脸了吧？

凌诗诗白他一眼，“有些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可真正尝过，才知道有多好。外表不代表全部，要用心去体会。”

“这样啊。”靳寅垂眼，情绪藏于眼底，不置一词。

凌诗诗没再多言，目光被不远处一摊吸引，那摊贩灯笼五彩斑斓，颇为精致，引得不少人围观买下，往河边走去。

她一边看着一边猜测，不知他们要做什么时，身旁的靳寅忽然开口：“你盯着什么看呢？”

“那个摊位。”她顺手拉起他，径首往那边走去。

靳寅被她牵住，下意识地皱眉，刚想甩开，却在看到她神采飞扬的神情时，又忽然顿住了动作。

凌诗诗走到摊位前，瞧见有人坐在小凳上，执笔在灯笼上绘画，满眼好奇地拉住摊主问：“他在干嘛呀？”

“小姑娘是外地人吧？咱们这有个传统，今夜去虹桥边放灯，先在灯上写下愿望，然后点亮放飞，据说能心想事成。这灯除了固定款，也可以亲手绘制。”摊主看他们打扮不俗，眼睛一眯笑道，“不如二位也来试一试？”

靳寅正要拒绝，不想凌诗诗抢在他前头，满脸兴奋地答应下来，还扯着他一块坐下。

眼见自己手上拿着一盏未完成的凤凰灯，靳寅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何自己竟会陪她坐在这等热闹摊前，干这种没意义的事。

他侧目望了眼身边神色纠结的凌诗诗，看不出她在涂什么，倒是双眼时不时偷瞄坐在对面的青年。

“你在看哪儿？”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语气不善。

人都还在她身边，她倒好，盯着别人不放？

“你看他做的灯，多有趣。”她一脸认真。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兔子灯？”

“嗯！你不觉得那人做得特别好吗？”

靳寅冷哼一声，“这种程度就叫好？”

“我可没这手艺。”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灯，语气颇为沮丧。

“谁让你看别人。”靳寅不耐地伸手夺过她手中的灯，语气冷淡，“喜欢兔子的？”

“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见她眼中亮起的神色，靳寅沉了沉眸，接过那盏尚未完成的灯笼，修长手指灵活地绕过竹篾，几笔之间便轮廓成形，兔子模样渐渐清晰。

凌诗诗在一旁目不转睛，惊叹不己。

堂堂东宫太子，哪怕幼时不受宠，这等细活竟做得如此纯熟，那双本该握权御敌的手，竟也能织出这般灵巧。

她一边看，一边顺手拿起他先前做的凤凰灯端详，只见灯底绘有展翅高翔的凤凰，神情昂扬，羽翼清晰，笔锋流畅，气度不凡。

“好看得过分，真不愧是主角。”她感叹道。

“你刚说什么？”靳寅正在编灯，听她说话，疑惑地侧头看她。

差点露馅，凌诗诗立刻闭口，眼角瞥到灯底的图案，忽而起了几分玩心。

她眼神一转，凑近问道：“你知道凤凰灯除了象征祥瑞，其实还有另一层含义吗？”

“哦？”

“凤凰配灯，象双凰齐飞，象征有情人共白首。”她眉眼弯弯地笑，“你这盏灯，是准备送给谁呀？”

凤凰于飞……

靳寅喃喃在心中重复那西个字，视线落在那灯笼上，眼中泛起一抹复杂的光芒。

他没有理她玩笑似的神情，只低头继续编竹片，“既是鸾凤和鸣，自然送给心头人。”

她没料到他回答得这么坦然，一怔后笑道：“那常瑾要知道肯定会开心坏了，到时候别忘了谢我哟！”

常瑾？

靳寅眉头微蹙。

她一提，才让他想起常瑾和陆自辛仍在酒楼，不知季苏有没有将人送回客栈。

但她为何会主动提起常瑾？

若是往日，凌诗瑗早该自信满满地认定心上人非她莫属，怎会说出这等话？

靳寅神色不动，将兔子灯递到她手中，语气平静掩盖内心情绪的起伏，“若真能博她欢心，那自然得多谢你了。”

你可得真谢我啊，毕竟我这配角还在帮你们达成大结局。

她腹诽着，却半点没敢露出来。

灯做好了，小贩指引下，两人走到了河岸边，只见人群熙攘，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场面极为热闹。

不远的虹桥上悬着无数灯笼，倒影洒在水面上，还有漂浮灯沿着河水徐徐远去，整座城笼罩在灯海中，如同人间仙境。

凌诗诗从摊位取了一张祈愿纸递给靳寅，他接过来打量了几眼，却并不打算动笔。

反观她，己提起笔认真地在纸上书写，神情专注，有时低眉沉思，有时又无声而笑，看上去着实怪异。

靳寅走上前，低头瞧见她满纸的字，眉头一挑，“写了什么？”

“愿望啊。”她一手遮住纸面，侧目提醒，“别看啊，神仙可不让偷看。”

他瞧着她这副藏头藏尾的模样，嘴角微扬，“我就看一眼也不成？反正烧了也没人看得见。”

“谁说没人？诚则灵嘛。”

他笑了笑，显然不以为然，并未反驳，但心底是不信这些的。

神若有灵，这世间怎会如此不公不义？

他信的，唯有自己。

凌诗诗了解他，知道多说无益，也不再强求，只是把写好的愿望绑在灯上，准备点火时，发现他还站着没动。

“你怎么还不写？”

“没什么特别想求的。”

“哪有人心里没有愿望的？”

愿望……

他低头望着那盏凤凰灯，沉默片刻，终于提起笔，在红纸上写下几行字。

火苗升腾之际，灯笼缓缓升起，仿佛流星跃上夜空。

灯尾的纸条被风一吹，显出清晰字迹：

“愿此身平安，愿此行顺遂，愿归期可期。”

“愿世事圆满，万事从欢。”

灯火如星，闪烁跃动，带着写下的愿景，随风飘向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