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州衙与府邸间的危机追查

宋砚的手指刚触到李十九牢门的铜锁，院外突然传来的铜锣声便像根银针扎进他耳骨。

李十九那声"宋推官，您猜陆老爷来讨的是谁的公道"还在头顶盘旋，苏若蘅手札上被冷汗晕开的"狼牙弩"三个字，此刻正随着他剧烈的心跳在视网膜上跳动。

"系统，当前威胁评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掐进掌心，系统提示音立刻在脑内响起："目标陆文博携带武装人员冲击州衙，动机指向灭口；李十九异常情绪值+37%，存在诱导可能。"

苏若蘅己经蹲下身，指尖捏起那片带血的瓷片。

月光从廊下漏进来，照见她后颈绷紧的线条——那是她紧张时才会有的弧度。

宋砚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县学，她也是这样捏着半块砚台，挡在被诬偷书的同窗面前，砚台边缘的棱刺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声音却比青石板还硬："要搜人，先搜我。"

"清瑶，"他弯腰捡起她的手札，指腹轻轻蹭过"狼牙弩"那团血晕，"李十九刚才咳血的瓷片，收进你的檀木匣。"

苏若蘅抬头，正撞上他沉如深潭的眼。

他的瞳孔里映着灯笼的光，却比夜色更冷："他刚才说'万顺镖局'的箱子沉得像装了铁——铁砂、铅块，还是......"

"弩机零件。"苏若蘅接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把瓷片塞进袖中，手札翻到最新一页，笔锋陡然凌厉："上个月廿三，李十九送木箱去万顺镖局；陆文博义仓虚报两千石米；周刺史私库进账......"

牢里传来李十九的抽噎声。

这个刚才还硬气的豪绅此刻缩在草席上，膝盖抵着下巴，指甲缝里全是木渣："宋推官，我、我还知道陆老爷每月十五亥时，会去西城外的破庙......"

"叮——关键线索关联度72%。"系统提示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陈十三破锣似的喊叫声："宋推官！

刘推官的人在仪门堵了捕快！

说您私审人犯坏了规矩！"

宋砚的后颈瞬间绷首。

刘二十二是州城推官，按例本应是他的上司，可这两个月来，凡是他接手的案子，刘二十二总要插一脚，不是说"证据不足"就是要"再查三天"。

昨天他复审十年前的"通匪案"，卷宗里少了半页人证供词，今早去刘二十二的签押房找，正撞见对方的书吏往炭盆里丢纸灰。

"清瑶，"他转身时惊堂木撞在腰间，震得肋骨生疼，"带李十九去柴房，锁在最里间。"又对陈十三道："你且去仪门周旋，就说我在查陆文博义仓的账，周刺史要是问......"

"周刺史去了城南别苑！"陈十三抹了把脸上的汗，麻子在灯笼下泛着油光，"刘推官的亲随刚传话，说您擅自提审要犯，坏了州衙的规矩，要带李十九回大牢——宋推官，刘推官手里还攥着您父亲的旧案卷宗！"

最后一句话像惊雷劈在头顶。

宋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父亲宋伯安当年被毒杀前，正在查"通匪案"，卷宗里有份密信，说州府私通山匪，用粮秣换兵器。

后来密信不翼而飞，父亲的尸检报告写着"暴病而亡"，可老狱卒张叔偷偷告诉他，父亲指甲发乌，是中了鹤顶红。

"系统，刘二十二与宋伯安旧案关联度。"他压着嗓子问，喉结滚动。

"检测中......关联度41%。

触发隐藏任务：追查刘二十二与'通匪案'关系。"

苏若蘅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她的指尖凉得像冰，却把李十九的手札塞得极紧："我去柴房，你跟陈十三去刘推官府。

他书房第三层书架，最里面那本《唐律疏议》，书脊有半道刀刻的痕迹——上个月我替他抄录卷宗时见过，里面夹着密信。"

宋砚的手指在袖中攥紧手札。

他想起三天前苏若蘅说要替刘二十二抄录旧档，当时她的耳尖微微发红，说"推官大人的字太草，我抄一遍清楚些"。

现在想来，那抹红根本不是害羞，是她故意让他看见，好传递消息。

"走。"他拍了拍陈十三的肩膀，惊堂木在掌心攥出个月牙印，"从后院翻墙，避开巡夜的。"

刘二十二的府邸在州衙东侧，青瓦白墙，门楣上挂着"清慎勤"的鎏金匾额。

宋砚踩着陈十三的肩膀翻上墙头时，那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块淬了毒的玉。

陈十三跟着翻进来，裤脚刮在墙头上，撕开道口子，他疼得倒抽冷气，宋砚反手捂住他的嘴——前院传来巡夜家丁的脚步声，灯笼光在影壁上晃出两条长影。

"左拐，过月亮门，第三间屋是书房。"苏若蘅的话在耳边响起。

宋砚摸出腰间的匕首，轻轻撬开窗闩。

木窗"吱呀"一声，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系统提示"危险值29%"，不算高，但足够让他后背沁出冷汗。

书房里有股沉水香的味道，混着墨汁的腥气。

宋砚点燃火折子，借着火光扫过书架：第一层是《洗冤集录》《折狱龟鉴》，第二层是《大昭律例》，第三层......他的目光停在最里面那本《唐律疏议》上。

书脊处有道极浅的刀痕，像片柳叶。

"系统，逻辑推演启动。"他指尖抚过书脊，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目标文件大概率藏于此处。"

翻开书，果然有张泛黄的纸页夹在《名例律》里。

宋砚的呼吸骤然一滞——那是父亲的笔迹！"元启十年八月十五，山匪劫粮案，州府粮车三辆，实载粮秣五千石，账面记三千石，差额两千石......"后面的字被墨汁浸透，像是有人慌乱中泼了砚台。

"砰！"

门被踹开的巨响惊得火折子掉在地上。

宋砚本能地拽着陈十三躲到书架后，心跳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刘二十二的声音像块碎瓷片刮过地面："点灯。

我就说这书房有动静。"

烛光亮起时，宋砚看见刘二十二的官靴停在书桌前。

那是双黑缎官靴，靴底沾着泥，左脚后跟磨得发亮——和父亲当年那双一样。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纸页，系统提示"危险值87%"，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去查查后窗。"刘二十二的声音更近了，"张西，你守着门。"

陈十三的肩膀在发抖。

宋砚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像块石头砸进井里。

他想起陈十三说过，十年前他还是个小捕快，跟着父亲查案，父亲毒发那晚，是陈十三背他去的医馆。"宋推官，您父亲临咽气前，抓着我手腕说'查粮车'，"陈十三昨天喝醉了说，"我这双手，欠着宋家一条命。"

脚步声逼近书架。

宋砚屏住呼吸，能清晰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刘二十二的官靴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弯腰——宋砚看见他腰间挂着块玉牌，是父亲当年送他的"平安"牌，羊脂玉上还留着他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安"字。

"奇怪。"刘二十二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唐律疏议》怎么歪了？"

宋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看见刘二十二的手伸过来，指尖几乎要碰到书脊。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家丁的喊叫声："老爷！

陆老爷带着护院砸了仪门！"

刘二十二的手顿在半空。

他骂了句脏话，官靴在地上碾出个印子："走！

先去州衙！"

脚步声渐远，宋砚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全湿了。

陈十三瘫坐在地上，额头抵着书架，喘气声像拉风箱。

宋砚捡起火折子重新点燃，借着火光看怀里的纸页，父亲的字迹在跳动的火苗里忽明忽暗，最后一个字是"万"，和李十九说的"万顺镖局"刚好接上。

"走。"他把纸页塞进贴胸的衣襟，伸手拉陈十三，"回州衙。"

陈十三抹了把脸上的汗，站起身时裤脚的破洞晃了晃。

月光从后窗照进来，照见他腰间的捕快腰牌，铜锈在光下泛着暗黄。

宋砚摸了摸怀里的纸页，又摸了摸腰间的惊堂木——檀木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父亲当年拍惊堂木时，掌心的余温。

院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的一声，惊飞了檐角的乌鸦。

宋砚望着墙上的月亮门，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把悬在头顶的刀。

他知道，等回到州衙，等待他的不只是陆文博的护院，还有刘二十二的算计。

但此刻怀里的纸页在发烫，那是父亲用命换来的线索，是他十年冤屈的答案。

"陈叔，"他轻声说，"等过了今晚，我想去义庄看看张叔。

他总说父亲的尸身还在，等沉冤得雪那天......"

陈十三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踩着月光走向后墙，影子在青石板上交叠，像两柄未出鞘的剑，正朝着更浓的夜色里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