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午夜偶遇

饥饿感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野兽，无情地撕咬着宋轻言的胃壁。凌晨两点，窗外月光如水，她终于放弃了与睡眠的无谓纠缠，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爬下床。

"该死的失眠。"她低声咒骂，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摸黑向厨房挪去。这是她嫁入季家的第十七天，却依然对这栋豪华别墅感到陌生，仿佛自己只是一个不速之客。

刚走到楼梯口，一阵若有若无的金属碰撞声从楼下传来，伴随着一缕微弱的光线。宋轻言猛地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这栋别墅除了她和那个几乎不与她交流的"丈夫"季北辰，不应该有第三个人。

小偷？还是那个永远西装笔挺的季总？

她咬着下唇，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一探究竟。她贴着墙壁，放轻脚步下楼，厨房那一片暗黄色的光线像是某种神秘的邀请。当她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惊呼出声。

季北辰，那个日常西装革履、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的金融巨头继承人，此刻正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露出平日里隐藏在定制西装下的宽肩窄腰。他背对着她，在厨房岛台前熟练地切着什么，刀刃在砧板上飞舞，节奏精准得近乎艺术。冰箱门半开着，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在墙上投下一个修长的影子。

宋轻言愣在原地，不确定是该悄悄退回房间还是打个招呼。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间，季北辰头也不回地开口："站在那里看够了吗？"声音低沉，却不像白天那样冷冽。

宋轻言心头一跳，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我—我只是饿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懊恼自己竟然被吓了一跳，更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季北辰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白天那种不可接近的严肃表情。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轮廓似乎没那么锋利，眼神也比平时温和许多。一缕黑发随意地垂在额前，为他平添了几分慵懒的魅力。

"正好，我也是。"他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宋轻言从未见过的笑意，"想吃碗面吗？"

宋轻言眨了眨眼，一时不确定面前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季北辰。那个每天清晨六点准时离家，晚上九点才回来，从不与她多说一句话的季北辰。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你会做面？"她忍不住问出声，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失礼。

"怎么，不相信？"季北辰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被挑战的兴味，动作没停，"坐下吧，很快就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宋轻言从未听过的随意和自在。

宋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吧台前坐下。厨房里弥漫着葱姜蒜的香气，混合着热油的温度，竟让这个平日冷冰冰的空间显得出奇地温暖。她悄悄观察着季北辰的动作，惊讶地发现他的刀工非常娴熟，切葱花的速度快得看不清手指的动作，每一片都均匀得像是机器切割的。

"你经常做饭？"她忍不住问道，好奇心战胜了矜持。

季北辰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小时候经常。"他的声音平静，却隐约透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问出口的瞬间，宋轻言就后悔了。这个问题似乎太过私人。

这次他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刀悬在空中，眼神略显茫远："因为没人做。"西个字，简短得近乎冷漠，却让宋轻言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疼。

简短的回答透露出太多信息，宋轻言突然不敢再问下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妙的安静，只有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和沸水翻滚的轻响。她注意到季北辰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与其说是金融精英的手，倒更像是艺术家的手。

五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摆在宋轻言面前。清澈的汤底泛着的琥珀色，嫩绿的葱花散落其上，几片整齐的肉片鲜亮，一颗完美的溏心蛋安静地沉在一侧，看起来简单却无比。

"尝尝。"季北辰递给她一双筷子，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对面。在这个角度，宋轻言注意到他的睫毛出奇地长，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宋轻言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面条，然后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好吃了吧？！"她惊叹道，完全忘记了伪装淑女的形象，狼吞虎咽起来。汤底鲜美却不腻，面条劲道十足，每一口都让她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

季北辰看着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宋轻言从未见过的温柔，嘴角微微上扬："慢点，没人跟你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让宋轻言的耳尖不由自主地泛红。

"你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技能？"宋轻言一边吃一边问，眼睛亮晶晶的，"金融大佬、厨艺高手，下一个是什么？职业魔术师？还是隐藏的摇滚明星？"她夸张地猜测着，心里却在想，原来季北辰笑起来这么好看。

季北辰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轻声说："也许你可以慢慢发现。"这句话带着某种暧昧的邀请，让宋轻言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就在这个瞬间，宋轻言意识到，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没有尴尬，没有刻意保持的距离。冰箱的灯光下，季北辰看起来竟然有一种近乎温柔的魅力，与白天那个冷酷的商业精英判若两人。

"你总是这么晚才睡吗？"宋轻言忍不住继续问道，想要抓住这难得的交流机会。

"工作习惯了。"季北辰简短地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然后反问，"你呢？深夜首播？还是失眠成性？"

"你知道我是做首播的？"宋轻言惊讶地放下筷子，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在季北辰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为了家族利益而娶回家的摆设。

"当然，"季北辰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宋轻言读不懂的情绪，"我们虽然是协议婚姻，但基本调查还是做过的。'言言带你买买买'，时尚领域的新星主播，粉丝增长速度在平台上排名前五。"

宋轻言一时不知该惊讶于他的了解，还是该惊讶于他能开口说出"买买买"这种词汇。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试图将眼前这个会做面、会说笑的季北辰与白天那个冷面总裁联系起来。

"没想到你还关注这些。"她轻声说，内心涌起一丝莫名的暖意。

"知己知彼。"他轻描淡写地回答，眼神却首首地望进她的眼睛。

"所以我是'彼'喽？"宋轻言忍不住打趣道，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季北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她看了几秒，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移到嘴唇，然后轻声说："也许不只是。"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宋轻言心中一圈圈涟漪。在这个奇妙的午夜时分，在这个只有冰箱灯光的厨房里，季北辰的一切都与白天判若两人。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一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

正当气氛微妙时，宋轻言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的蓝光刺破了厨房的暖黄色调，一条消息通知划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北风制作？"她不由自主地读出了屏幕上的名字。

季北辰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眼中的温度像退潮般消失，但很快恢复如常："认识的人？"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商业化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亲近只是错觉。

"不，是一个制作公司，说想和我谈合作。"宋轻言快速扫了一眼消息内容，心思却还停留在刚才那个瞬间，"好像是个真人秀节目，邀请我担任嘉宾。"

"小心点，现在网络诈骗很多。"季北辰的语气突然变得正式，眉头微蹙，仿佛刚才那个会在深夜做面的温柔男人只是一场幻觉。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宋轻言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宋轻言抬起头，想再说些什么，想挽回刚才那种难得的亲近，却发现季北辰己经起身收拾碗筷，背影重新变得疏远而陌生。

"谢谢你的面，真的很好吃。"她真诚地说，希望能挽回些什么。

季北辰背对着她点了点头，肩膀的线条重新变得紧绷："不客气，早点休息。"说完，他将碗筷放入水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宋轻言坐在原地，盯着手机上那条来自"北风制作"的消息，心里却想着刚才那个不一样的季北辰。为什么他会突然变得冷淡？是因为这条消息吗？还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亲近？那句"也许不只是"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宋轻言躺在床上，窗外月光如水般倾泻而入。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挥之不去季北辰在灯光下专注做面的样子，他切菜时手指的灵活，他说"也许你可以慢慢发现"时眼中闪过的温柔，还有那一瞬间的距离感，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也许，这场协议婚姻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许，季北辰远比她所了解的复杂得多。也许，在那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睡意终于姗姗来迟，宋轻言闭上眼睛，在半梦半醒之间想着：明天早餐时，她应该怎么面对这个有两副面孔的"丈夫"？而那个神秘的"北风制作"，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机遇或麻烦？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午夜的小插曲，将成为她生活即将天翻地覆的前奏。而季北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背后隐藏着比她想象中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