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夺舍？ 合作？

“我真的是温尽欢，那个人是假的！是她八年前强行夺舍，占了我的身体！”春姬眼中是愤然的恨意。

她挣扎着向前倾身，却触到了身旁锁妖阵法上的符文，被灼得呼痛，却并未因此停止喊叫。

“我被夺了肉身魂无所依，却误打误撞与这化形的树妖神魂融合……”

恒兮站在窗边，指尖把玩着棋盘上的一枚白子，对眼前的闹剧兴致缺缺。

明镜台的客房倒是布置得雅致，可惜现在里面关着个歇斯底里的树妖，把好好的清静都给毁了。

春姬咬着唇，声音哽咽，“阿遇！八年了……我好像一个孤魂野鬼，有家不能回，连名字都成了别人的……”

话到最后只剩细微的啜泣。

恒兮注意到温别刃握刀的手突然收紧。

温别刃在回来路上说过，他只是出自温家一个旁支的一个小辈。

而温尽欢是温家本家的二小姐，家主温恕的堂妹。因大小姐很早以前便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家中姑娘只剩二小姐，从前其祖父温老家主在世时尤其备受宠爱。

按辈分来说，她是温别刃的姑姑辈的人。但是年纪与温别刃及一众小辈相仿，幼时常常在一起玩闹。

不过让恒兮意外的是，温别刃把她安置在客房，也不严刑逼问，甚至耐着性子听她诉苦。

难不成真怀疑她是真正的温尽欢？

他和这位同族的小姑姑，关系有这么好吗？

恒兮最初只想知道这树妖是否是冲她和苏近无来的，又为何把苏近无引到荒郊野店。

但春姬说，只有帮她拿回身份，她才会如实相告。

没办法嘴长在她自己身上，她不愿意说恒兮也没办法从正当途径得知答案。

恒兮虽没安什么好心，但是此事牵扯到她先前遇见的那个小可怜，倒是有些趣味。

她漫不经心问春姬：“夺舍之人，你可认识？”

“正是我从前捡来的孤女蝉衣！”春姬盈盈双目皆是怨恨和委屈。

“她爱慕我的未婚夫宋谦辞，便在成婚前夜夺了我的肉身顶替我嫁给他！”

“宋谦辞就是温尽欢现在的夫婿。”一旁的温别刃对恒兮解释道。

他目光有些复杂。

蝉衣这个人他倒有些印象。

温尽欢性子娇纵，心眼却是好的。蝉衣就是她还在温家时捡回来的小乞丐。

小乞丐那时约莫十三西岁，饿得面黄肌瘦，甚至没有个像样的名字。

温尽欢给她取名蝉衣，只愿她如名字一般重获新生。

从那以后，蝉衣便天天跟着她，成了她的贴身丫鬟。

但是蝉衣在温尽欢出嫁前夕便没了踪迹。至今销声匿迹，毫无音讯。

温别刃将这些信息都告诉恒兮。

恒兮安静听着，并没有什么表示。

一旁负责记录的影捕问春姬：“若当真如此，你为何要残害那么多无辜之人？”

温别刃说过，树妖害人之事最初发生在两个月前。后来陆续死了不少人，死法相似，留下的妖气一致，将这些命案都归于树妖所为。

三日前温尽欢与夫君回温家小住，被春姬拦路攻击，其夫君也为了护她被树妖所伤……

“我不知道！那不是我做的！是春姬，是这个树妖！都是她干的！我控制不了她！”

听起来甚至有点一体双魂的意味。

“阿遇……”春姬泪眼婆娑望向温别刃，“小时候就属你最不爱说话。每次逃课被逮到，却都是你为我们打掩护……”

恒兮了解得差不多，自顾自离开房间，温别刃也跟了上去。

“我就是温尽欢！我就是！”

身后树妖的呼喊还在继续，几个手下施法让她噤了声。

*

湖边杨柳依依，恒兮走得漫无目的。

“仙子可看出什么来了？”温别刃跟上来问。

“大人说笑了，我又不是判官，不会判案，能看出什么？”恒兮漫不经心说。

温别刃莫名被噎住，“在下愚钝，不知哪里又招惹了仙子？”

“又？你也承认之前惹到我了？”恒兮很会抓重点。

温别刃有种长了嘴但说不出话的憋屈感。

“……抱歉。不管何事惹了……一并道歉，还望仙子莫要追究。”

恒兮莫名地看着他。他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是谁说过，“在下认为此事没有误会，无须向你致歉～”

除非，是有事相求啊……

恒兮望着湖心中渐沉的暮色，漫不经心地听着温别刃的提议。

“若你我联手——仙子想要知道的真相，也能水落石出。”

温别刃嗓音低沉，残阳似熔金，在他笔挺的玄色官袍上肆意铺展、流淌。

恒兮轻笑。她看着他那双凌厉又漂亮的凤眸，自然也明白他为何找她合作。

一来恒兮昨日帮忙找到了树妖，看起来脑子不笨。二来她与现在在温家那个“温尽欢”关系看起来不错，三来她也想查到树妖身上的一些线索。

“温大人，”她侧眸，眼底映着近乎血色的湖水，“你觉得我真的在意真相吗？”

温别刃眸光一沉，正欲开口——

“恒兮。”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湖畔小径传来。

苏近无一袭素衣，臂弯处搭着一件红色披风缓步而至。他眼覆白绫，面容如玉，倒与明镜台的威严森冷显得格格不入。

“我来接你回家吃饭。”他嗓音温柔，唇角含笑，仿佛全然未觉此间骤然冷掉的气氛。

他说着，将手中备好的披风给恒兮披上。

温别刃的指节微微收紧，沉声道：“苏公子伤可好全了？”

苏近无“望”向他，“多谢大人关怀，比起这点小伤，我更担心夫人饿着。毕竟……外面的饭她吃不惯。”

他袖袍被晚风掀起，似不经意露出腕间缠着绷带的手腕。

恒兮微微侧头看着他，眼底涌起慵懒的兴味。

温别刃冷笑：“苏公子倒是体贴，可惜恒兮并非弱质女流，无需护得这般周全。”

苏近无微微垂首，语调谦和却略带低落：“恒兮自然足以独当一面，是我离不了她罢了……”

恒兮心里冷笑，手伸在他腰后不轻不重地一掐，看他不动声色却喉结滚动强忍的模样。

“温大人，”她懒懒抬眸，“你的提议，我考虑考虑。”

横竖都是消遣。

温别刃眸光微亮，却听她下一句道——

“不过，”她挽住苏近无没有受伤的手臂往自己身侧一带，“我夫君最是热心肠，且捉妖经验丰富。让他来帮你，想来事半功倍。”

苏近无愕然一瞬。

温别刃脸色骤沉。

她站在中间，只是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