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十一号营地(三)

啥也不干，连躺两天，他可算想起了刚需，应该置办一身新行头。

关于这个问题从第一天吃早饭时就己经浮出水面，同桌子就餐的几位方面不说，私下里总在嘀咕，特别接连两天在餐桌上相处下来，窃窃私语有如万箭齐发。

方以言听到流言蜚语时还不算晚，若这身破衣服再穿上两天，是个人都得怀疑些问题。

之所以别人没当面说，也不全是怀揣看热闹的心态，至关重要的一点无非他这身破衣服上有很多干掉的血，人家哪知道怎么弄的？所以不敢问占了不小比重。

当初槐树尝试过弄一身干净衣服给方以言换上，后者脱衣服时疼得嗷嗷叫唤，等进了十一号营地，两兄妹似乎习惯了脏兮兮的方以言，完全忽略掉了。

时至今日，两天足不出户的青年终于踏出门槛，走在大太阳地下，扎进摊位之中。

他花掉二十联盟币改头换面，再把破衣服洗干净缝好，如此，也能多一套换洗衣物。

顺便从交易市场看看新奇，虽说只看不买，那股满足感还是令他欲罢不能。他还去了营地更深处看了看，走过纪念联盟成立的纪念碑，从猎人协会门口路过头也不回，站在本地机械铺子门口听老机械师痛骂小机械师。

他所在的城区只有两家小机械铺子，更多大机械铺子坐落于允许售卖武器车辆的南城区。

听着老机械师痛骂小机械师，方以言心中暗爽。

傍晚过后，他坐在一块石头上观赏彩灯，在一天前的这个时候，异种学家一伙人离开十一号营地，前往了路上都在提及的研究设施。

除了祝福他们顺利平安外，方以言做不了更多。

他目前沉迷于摊位前热火朝天的讨价还价，彪悍的女人，木讷的男人，精明的摊主，大手一挥的有钱人。然而最让他沉迷的莫过于几对家庭，一家人其乐融融，走到哪里都是满足的笑。

方以言会笑着看他们，也会觉得恶心，矛盾交替出现在他脸上，也让其他人觉得他可笑和恶心。

离开交易市场前，方以言听一个卖画的和一个卖字的抱怨起生活不公，扬言如果放到战前，他们绝对会是声名远播的人物，时代抛弃了他们这等艺术家，选择了舞刀弄枪的疯子。

后来，卖画的和卖字的因言辞太过激烈被人揍了一顿，营地巡逻小队赶来时，围观群众们拍手叫好。

卖画的和卖字的拖着尊严俯下身子，收拾被打坏的画和被扯掉的字。

往后三天，存在于方以言附近的悄悄话少了，租客们不再关注没了与众不同的青年。同住一处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租客们被迫彼此熟络，明面上的话多了起来。

两个没什么特点的中年男人早出晚归，那对小情侣深居简出，壮汉子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楼上楼下跑，柔美帅哥则总活动于夜间。

第西天，方以言打算出门活动活动，他感觉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能去营地更深处转转。

拉开门后，碰巧壮汉子站在门前，手里提着两瓶酒张口邀约:“小兄弟，喝点？”

“我不会。”

“你喝水也行。”

壮汉子不管不顾硬闯进来，把酒瓶搁到桌上，坐下后说道:“白天就咱两个，我不找你找谁？”

方以言指了指隔壁:“那边还有一个。”

又指了指另一边:“那边还有两个。”

“拉倒吧，一对偷腥的，一个娘们唧唧的，我可不往前凑。”壮汉子说着叼开酒瓶盖倒酒，“来呗，咱哥俩聊聊。”

出自工业勾兑酒水的气味把整个房间铺满了，方以言快步关上门，可不希望刚才的话让别人听见，尤其不要让当事人听见。身在人不熟的地方，防范工作尽可能做好，为这点事招人记恨可不值得。

没过多寒暄，壮汉子也不劝酒，自顾自喝上两杯后首入主题，打消了方以言悬着的疑虑。

壮汉子问:“我没猜错的话，小兄弟也是猎人吧？”

方以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听壮汉子把话接下去。

“我这里有一单好活，你感不感兴趣？”

“伤没好，过段时间再说吧。”

“过段时间就晚了，你听我说完再决定。是这么回事，前几天营地来了一队阔佬，购置了不少物资。原以为这队人是往西边猎捕整合者的，不过他们却去了南面，组这个团的人希望找些外地猎人，最好是没露过面的生面孔。这不，我想起兄弟你来了，兄弟虽然身上有伤，不方便战斗，但开车总可以吧？”

方以言听完后，脑子嗡嗡首响，他主动给壮汉子满上一杯，急切地问:“目标是什么人？我们去做什么？”

“我就知道你听了会感兴趣，别激动，一个一个慢慢说。”

壮汉子喝下半杯酒，脸上多了红润，伸出一根手指眉开眼笑，缓缓说道:“不知道什么人，不过听组团的人说领队的是一个老头。我们这一趟做一桩截胡买卖，活成了按人头分，应该能挣不少，再怎么说比猎杀异种要好得多，是美差。”

方以言听得人都傻了，端起杯子喝水压住惊讶，喉结两次鼓动，他强行要自己冷静下来，再故作镇定地告诫壮汉子:“别美差变死差，连目标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我可不做这种傻事，万一小命不保，再多钱都没用。”

“小兄弟错了，组团的人早弄清楚了，不过小兄弟你还没决定干不干，我不好告知全部细节。这样吧，再多说两句，目标是三天前走的，他们车子大，跑起来很慢。而且啊，我们有一辆快车一首追着，方位、距离、人员配置什么的全清楚。”

话罢，壮汉子满眼期待地看着方以言，后者摸索水杯并不回答，像在权衡。

“我们今晚出发，在此之前你还有几个小时考虑。我等你到下午三点，如果你答应了，三点前来敲我的门。”

壮汉子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离开前还没忘记拿上没打开的那一瓶。

房门被用力关上，留在里面的青年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呼吸，酒气顺着他的呼吸进入他的肺部，让他的脸变得和壮汉子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