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凶石炼神初悟道，血袍惊现内奸蹤

识海中仿佛被万千钢针攒刺，又似有无数怨毒嘶吼在脑髓深处炸开，孙德龙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那股来自“九幽血河”彼岸的恐怖意志冲击，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也让他此刻五内翻腾，气血逆流，一股腥甜气息倒灌而回，被他生生咽下。

“他娘的，这石头真邪门！”孙德龙扶着院中的老槐树，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几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揉搓过一般，疲惫欲裂。

“德龙兄！”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渊手提一个食盒，面带焦急，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孙德龙，急声道：“德龙兄，你怎会如此？我算着时辰你该己结束修炼，特地送些清粥小菜过来，怎的……”

话未说完，林渊目光触及孙德龙身后的那块大黑石，脸色骤变：“你……你又去碰那黑石了？”

孙德龙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靠着树干缓缓坐下，哑声道：“一时不慎，着了道儿。那石头……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他将方才探查黑石，遭遇黑煞堂护法残魂，以及最后那股恐怖精神冲击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林渊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听到“九幽血河彼岸的恐怖存在”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德龙兄，你太大胆了！那等存在，岂是我辈现阶段能够窥探的？万幸你修行的功法特殊，又有镇邪钩护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碧绿色丹药，递给孙德龙：“这是我以前游学时偶得的‘清心养魂丹’，对神魂损伤有些微补益，你快服下。”

孙德龙也不客气，接过丹药一口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首透神魂，那撕裂般的痛楚顿时缓解了不少。他闭目调息，默默运转起《山海遗章》中的“屠灵锻体”法门，同时，青云子所传的“星辰锻体诀”残篇也在识海中自行流转。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来自大黑石的精神冲击，虽然狂暴凶戾，却也像一把粗砺的磨刀石，狠狠打磨着孙德龙的神魂。此刻在丹药和功法的双重作用下，那些被冲击得几近溃散的神魂念头，竟在破而后立，重新凝聚之时，变得更加凝练坚韧。

识海边缘，原本只是模糊感应到的丝丝缕缕的星辉，此刻竟清晰了许多，仿佛夜空中稀疏的星辰，正缓缓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滋养着他受创的神魂。

“屠灵锻体，锻的是肉身，炼的是煞气，但‘灵’之一字，又岂能脱离神魂？”孙德龙心中忽有所悟，“星辰锻体，引星力入体，星力浩瀚，亦含天地之‘势’。先前那精神冲击，同样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势’……”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即逝。

适才那恐怖意志冲击而来时，他本能地调动全身气血，乃至镇邪钩的力量去抵御，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一种“势”的较量。屠夫杀猪，讲究一刀毙命，靠的是眼疾手快，更是对猪只挣扎趋势的预判和压制，这何尝不是一种最朴素的“势”的运用？

“原来如此……‘势’无处不在，有形亦可无形。”孙德龙喃喃自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此番虽然凶险，却让他对“星辰锻体诀”中那玄之又玄的“势”的理解，凭空深了一层。神魂力量虽未暴涨，但那种凝练之后的坚韧感，以及对周遭气息、力场变化的敏锐感知，却有了实实在在的提升。

林渊见他气息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这才松了口气，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清粥小菜：“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德龙兄，你方才所言‘九幽血河’与‘圣使’，加上那黑煞堂护法残魂的呓语，以及这黑石的异状……渊几乎可以断定，此石，恐怕便是那‘九幽血河大阵’在京城地脉中的一处关键节点！”

孙德龙接过粥碗，闻言动作一顿：“关键节点？”

“不错！”林渊神情凝重，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手抄本，“我这几日翻阅典籍，在一本名为《坤舆异志》的残卷中，找到一些关于上古邪阵的零星记载。其中提到一种名为‘血河祭阵’的阵法，与你所描述的‘九幽血河大阵’颇有相似之处。此阵歹毒无比，需引动地脉煞气，污秽灵穴，再以万灵精血为引，化一方水土为血煞之地。而布阵的关键，便在于选取地脉煞气汇聚的‘阴眼’或‘龙气郁结’之所作为阵基节点。”

他顿了顿，指着那块大黑石：“此宅本就位于京城龙虎气脉的气眼之上，这块黑石更是聚阴汇煞的奇物。九幽血虺宗将其作为阵法节点，再合适不过！”

孙德龙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这块石头，是他们布置大阵的‘桩子’之一？”

“可以这么理解。”林渊点头，“而且，我有一个更为大胆的推测。袁拱监正的残魂提及‘蛇’、‘黑蛇’、‘血月’，这‘黑蛇’或许指的便是地脉。京城最大的龙脉，自然是皇宫所在。我怀疑，这‘九幽血河大阵’的最终目的，可能是要污秽皇宫龙脉，动摇国本！而这处宅院的黑石，极有可能便是连接、引动皇宫龙脉的关键一环！”

“嘶——”孙德龙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林渊所言，那这九幽血虺宗的图谋也太过骇人听闻了！这己经不是简单的修真界恩怨，而是要颠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他猛地站起身，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此刻他终于明白，永乐大帝为何会将调查此案的重任交给他这个“外人”，又为何会赐下“镇邪驱魔”金牌。这己经不仅仅是钦天监一案，更是关乎国运的生死存亡之战！

“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查清钦天监的案子，揪出那个‘圣使’！”孙德龙沉声道，眼中杀机毕现。这帮邪祟，竟敢将主意打到京城百万生民和皇宫龙脉头上，当真是取死有道！

林渊亦是面色凝重：“德龙兄所言极是。‘圣使’一日不除，‘九幽血河大阵’的威胁便如悬顶之剑。只是此人隐藏极深，又与袁拱之死、浑天宝鉴碎裂首接相关，恐怕在朝中或宫中亦有极高的身份或隐秘的助力。”

孙德龙点点头，正要说话，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孙校尉！孙校尉可在？”

是东厂理刑百户贾贯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灼。

孙德龙与林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凝重。贾贯平日里虽也奉命配合，但从未如此急切地主动上门。

“进来！”孙德龙扬声道。

贾贯推门而入，见了孙德龙和林渊，先是拱手行礼，随即压低声音道：“孙校尉，出事了！钦天监那边……又出事了！”

孙德龙心中一紧：“何事？”

贾贯擦了擦额头的汗，急道：“今日一早，钦天监的监丞李茂才被人发现吊死在了观星台的梁上！旁边还留下了一封血书，言说……言说自己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什么？！”孙德龙瞳孔骤缩。袁拱刚死不久，监丞李茂才又离奇自尽？这钦天监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林渊亦是面色一变：“李茂才？此人是袁拱的副手，精通卜算之道，平日里深居简出。他怎会突然自尽？血书内容可有蹊跷？”

贾贯苦笑道：“蹊跷大了！那血书字迹潦草，语焉不详，看似是畏罪自杀，但卑职总觉得透着一股邪性。而且，据守夜的校尉说，昨夜子时前后，观星台方向曾传来一声古怪的猫头鹰叫，凄厉得紧，但当时并未在意……”

“猫头鹰叫？”孙德龙眼神一凝，他想起了黑风山那个黑风堂堂主黑寡妇，似乎就擅长驱使夜枭之类的邪物。

“更重要的是，”贾贯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卑职奉命查抄李茂才的住处，在他卧房的床下暗格里，发现了一件东西……一件黑色的，绣着血色虺蛇纹的袍子！与先前在藏龙观和黑风山发现的九幽血虺宗妖人服饰，几乎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孙德龙和林渊皆是神色剧变！

钦天监监丞李茂才，竟然是九幽血虺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