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墨家子入瓮，四方诸侯密令造“雷霆”！

那骑士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墨言，又轻蔑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王地主。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我家将军帐下，不养闲人，也不收废物。此子，留下也是个累赘。”

墨言的心猛地揪紧。他望向墨石那张因恐惧而惨白的小脸，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我随你们走。这些器物，是我毕生心血，务必妥善。至于我的弟子……”他声音骤沉，“他年幼，但我墨家技艺，总需传承。若将军真有诚意，便容我带上他。他手脚勤快，也能为我打个下手，不至于让将军觉得多养一口闲饭。”

为首的骑士眼皮都未抬一下，似乎在权衡这交易的价值。墨言此刻展现的潜力，远超一个半大孩子。他最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默许：“可。但若他碍手碍脚，休怪刀剑无眼。”

墨言的心，稍稍沉下。他知道，一旦踏出这山坳，他与墨石的命运，便如同那刚刚熄火的“神机”，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如同在九州这锅滚油中投入一块冰，炸起的油花迅速溅向各处权力中心。

咸阳宫，章台。

嬴政一把将案几上的竹简悉数挥落在地，铜器玉器碎裂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朕的天下，竟有狂徒在朕眼皮底下，公然掳掠天幕启示的能工巧匠！查！给朕往死里查！是何方兵马，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斯慌忙跪伏：“陛下息怒！墨言之事，黑冰台己倾力追查。只是…此事亦给臣等提了个醒。天幕所示，利国利民者众多，然其军械之威，更不容小觑。”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昔日天幕曾有一闪而过的画面，似是某种能喷吐火焰、声如雷霆的管状兵器。若能制出此物…”

“火焰雷霆？”嬴政的怒火仿佛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天幕讲师曾言，未来战场，钢铁洪流，毁天灭地！郑安能从模糊图形中悟出水利新法，那这‘火焰雷霆’，朕的大秦匠人，为何不能！”

他霍然转身，如饿虎般盯住殿中一名瑟瑟发抖的少府令，“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给朕把那天幕上的喷火管子造出来！朕要的是能轰塌城墙的雷霆，不是你这蠢材的借口！钱粮、人手，朕要多少给多少！谁能先成，赏千金，封上卿！”

那少府令面如死灰，叩首如捣蒜：“陛下…天幕所示，过于玄奇，微臣…微臣恐难……”

“难，也得办！”嬴政一脚踹翻面前的香炉，“办不成，你全家给它陪葬！”

大唐，太极殿。

李世民指节轻叩御案，听完长孙无忌的奏报，眉头微蹙。

“哦？墨家传人被军方强掳？他那‘蒸汽机’，莫非真有改天换地之能，引得饿狼环伺？”

长孙无忌躬身：“陛下，据百骑司密探回报，那‘蒸汽机’尚是雏形，离实用远矣。然墨言此人，能从天幕片语中摸索至此，足见其智。引人觊觎的，恐怕不止那‘蒸汽机’，更是他这个人。”

房玄龄出列附和：“陛下圣明。天幕屡展未来战景，火器之犀利，远迈今时弓弩。各国君王，怕是都己红了眼。墨言之事，不过是个引子。”

李世民目光扫过阶下侍立的几位宿将，包括英国公李绩。

“诸位将军，天幕所示火器，尔等以为如何？若真能用于战阵，我大唐军威，又当如何？”

李绩沉稳出列，声如洪钟：“陛下，末将愚见，火器之利，在于破坚摧锐，远距杀伤。若用于攻城，或可减少士卒徒劳。然野战之中，骑兵之迅捷，弓弩之精准，非那笨重铁疙瘩所能比拟。且火药凶险，填装繁琐，雨雪天更是废铁一堆。恐难取代我大唐铁骑。”

一名曾在天幕中见过火炮齐射画面的年轻将领，闻言血气上涌，忍不住踏前一步：“陛下！李公所言虽有道理，但天幕所示火器，威力何止百倍于强弓硬弩！若能列装我军，只需百十门，便可横扫千军！届时，何愁突厥不俯首，高丽不称臣？”

“哼，黄口小儿，纸上谈兵！”有白发老将冷哼，“那天幕之物，虚无缥缈，岂能尽信？沙场决胜，靠的是将士用命，阵法精妙，岂是几根铁管子能定乾坤的？”

殿内顿时嗡嗡作响，将领们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

李世民抬手，殿内瞬间安静。他看向长孙无忌：“辅机，此事关乎国本，不可不慎，亦不可故步自封。传朕密旨，工部、将作监，各立专案，挑选最顶尖的匠人，参照天幕图影，秘密研制火药、火器。所需钱粮，由内帑首拨。此事，列为‘甲字绝密’，若有片语泄露，夷三族！”

他眼中精光一闪，“朕倒要看看，这‘天幕’的科技树，究竟能为我大唐，开出怎样的花，结出怎样的果！”

蜀汉，丞相府。

夜色如墨，灯火通明。诸葛亮手持羽扇，在一副巨大的沙盘前凝神静思。姜维侍立一旁，面色凝重。

“丞相，秦、唐皆己将目光转向天幕火器。据报，两国均己倾力仿制。若其功成，于我大汉，实乃心腹大患。”

诸葛亮手中捏着一枚代表魏军的小旗，轻轻将其插在沙盘上一个险要关隘。他抬眼，目光深邃如渊：“火器之利，在于其‘势’。一击之下，可动摇军心，摧城拔寨。我军北伐，所攻者皆坚城，若魏军先得此利器，则我攻城之难，倍于今日。”

他转向姜维：“伯约，天幕所示，火器亦非无敌。其装填迟缓，畏水惧潮，且耗费硝石硫磺甚巨。我等不仅要思其仿制，更要研其克制之道。”

“丞相之意是？”

“传令，”诸葛亮羽扇轻摇，“命蒲元、黄月英等人，暗中收集硝石、硫磺、木炭，尝试调配火药。不必急于铸造管状火器，先从其‘炸裂’之理入手。或可用于制造‘霹雳弹’、‘震天雷’之类，亦能壮我军威。同时，不惜一切代价，探查魏、唐两国火器研制虚实。知己知彼，方能制胜。”

他望向窗外沉沉夜空，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辨的意味，“这天幕棋局，每落一子，皆是杀机。火器，便是它投下的一枚极具诱惑，也极度危险的棋子。”

许都，司马府，密室。

烛火摇曳，映着司马懿半明半暗的脸。司马师躬身立于暗影中，低声汇报着墨言被“请”入许都郊外秘营的经过。

司马懿指尖轻轻捻动着一枚黑玉棋子，许久，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算是赞许。

“这墨言，虽是墨家余孽，倒有几分歪才。他那‘蒸汽机’，虽是痴人说梦，但其巧思，却让老夫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司马昭侍立在侧，闻言有些按捺不住：“父亲，那蒸汽机与军争何干？依孩儿看，不如令其专心钻研天幕火器。始皇帝与李世民，都己为此不惜血本了。”

“火器？”司马懿将那枚棋子轻轻按在冰冷的紫檀木棋盘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如同敲在人心上，“不过是匹夫之怒的延伸，蛮力之争罢了。威力再大，若无良将驱使，无精密调度，亦不过是徒增杀戮的废铁。”

他眼皮也未抬，“传令下去，让墨言先不必管那劳什子蒸汽机，也莫碰火器。”

司马师与司马昭皆是一怔。

司马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幽深：“让他先给老夫琢磨琢磨……天幕里那些能日行千里、传递军情于瞬息之间的‘通讯之法’。还有，那些能自行索敌、精准无比的‘制导之术’。”

他抬起眼，眸中精光一闪，“老夫要的，是能掌控战场的‘眼睛’和‘耳朵’，是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神之一手’。”

司马师心头一凛，躬身：“孩儿明白了。”

司马懿缓缓闭上双眼，仿佛又回到了那纹枰对弈的沉思之中。良久，他才又开口，声音低沉如自语：“棋盘之上，攻城略地是小道。控其变数，方为大道。这天幕……亦不过是老夫棋盘上的一颗新子罢了。”

他猛地睁开眼，将那枚黑子拈起，轻轻一弹。

“去，告诉墨言，若他能为老夫解开其中一二，老夫许他……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