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驿卒用命跑赢光！袁天志：本官要造一场穿透大雾的雷！

长安向西，三百里。

官道如一条绷紧的牛筋，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延伸至远方。

一名信使的身体几乎与马背融为一体，寒风将他脸上的皮肉刮得生疼。

他感觉不到，肺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腥味。

三天，他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饿了，就嚼一口怀里的干饼，渴了，就抓一把路边的雪。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驾！”

马鞭抽出一个炸响，胯下的良马发出一声悲鸣，速度又提了一分。

它口鼻喷出的白气，瞬间被风撕碎。

在驿站，他看到了同伴们通红的眼睛，也看到了老驿丞摔碎的酒碗。

他知道，这不是为皇帝跑，是为自己这条贱命，为家里婆娘娃儿那口热饭跑。

“前面山头的‘镜子仙’，又亮了！”

道旁有百姓指指点点。

信使抬眼，远处的山巅，一道微弱的光芒，如同鬼火，闪烁了一下，便被浓厚的云层吞没。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光？”

“老子用命，跟你的光比！”

……光讯司，山巅大营。

袁天志的脸色，比天上的云层还要阴沉。

他面前，一面首径超过一丈的巨大铜镜，被几十名工匠费尽心力打磨得光可鉴人，此刻却像一个无用的铁盘，只能映出灰蒙蒙的天空。

“大人，雾太大了，光过不去！”

一名博士搓着手，急得满头是汗，“咱们的编码再精妙，对方收不到，也是白费！”

“我知道！”

袁天志低吼一声。

他当然知道！

这己经是他能想到的极致。

他们加大了铜镜的面积，改进了聚光的法子，甚至设计了一套比军中旗语复杂十倍的闪光编码，能在一个时辰内传递三百字的情报。

晴天时，三百里的距离，不过一炷香。

可老天爷，不给面子。

“报——！”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山头，声音里带着绝望，“驿站的快马……己经过了渭水！预计……预计再有半日，就能抵达下一站！”

“什么？！”

在场所有光讯司的官员和博士，脸色齐齐煞白。

“不可能！按照兵部的堪舆图，那段路最快也要一天！”

“他们……他们是疯了吗？马会跑死的！”

袁天志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他没疯。

他知道那些驿卒也没疯。

是陛下，用三倍的俸禄，用那条“死亡赛道”，把所有人都逼疯了！

一个时辰后，一封来自兵部的军报，被快马送到了山上。

送报的信使，是魏征府上的人。

他将信交给袁天志时，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

信上没有斥责，只有李靖用朱砂批下的两个字：“己阅。”

旁边，是魏征的笔迹，一行小字：“天时，非人力可为。”

天时？

袁天志看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血冲上头顶。

这不是天时！

这是天幕的“点评”，是陛下的“考题”！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大人，咱们……”

“都下去。”

袁天志挥了挥手，声音沙哑。

“让工匠们歇了吧，这面镜子，今天用不上了。”

众人默默退去，偌大的山巅，只剩下袁天志和那面巨大的、冰冷的铜镜。

他走到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写满不甘的脸。

他想起了天幕上那行字。

【理论误区：可见光信号易受大气介质干扰……】

【改进方案：提升信号源功率，或……采用具备更强穿透性的通讯频段。】

“穿透性……”他喃喃自语，像在梦呓。

穿透什么？

穿透这该死的大雾！

穿透这该死的天！

可什么样的光，能穿透大雾？

他将自己关进了营帐最深处的一间密室。

密室里，没有图纸，没有铜镜。

只有一张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三个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字：【电磁波】。

他盯着这三个字，脑海中一片混乱。

“波”……是水波，是声波……

“磁”……是磁石……

“电”……是雷电！

这三个毫不相干的东西，怎么会连在一起？

难道……他猛地站起，像是被一道真正的雷电劈中！

他想起了一件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最寻常不过的事。

打雷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先看到闪电，再听到雷声？

因为光，比声音快！

这不就是一种“波”的传递吗？！

“那磁呢？磁在哪里？！”

他激动地在密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

他抓起桌上一块天然磁石，又拿起一块打火用的燧石。

磁石，能吸引铁。

燧石，能敲出火星。

一个是无形的力，一个是瞬间的光。

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袁天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想到了一个荒诞的，近乎疯狂的念头。

如果，光也是一种“波”。

如果，雷电也是一种“波”。

那是不是意味着，它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

只是“频率”不同？！

“穿透性……更强的穿透性……”

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那三个字，“如果，有一种‘波’，比光更快，比雷电更隐秘，能穿透一切……那它是什么样的？！”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不能再盯着镜子了。

他要找的，不是看得见的光。

而是一种看不见的……震动！

“来人！”

他猛地拉开密室的门，对着门外惊愕的亲卫下令。

“去！把京城所有最好的铜匠、铁匠都给我找来！还有，去太医署，把所有的磁石、琥珀、硫磺……都给本官运到山上来！”

亲卫愣住了：“大人，您这是要……炼丹？”

“炼丹？”

袁天志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学者触及真理时的癫狂。

“不。”

“本官，要为陛下……”

“在这山巅之上，造一场，能穿透大雾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