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渗血字条

陆云霄踏过苏家偏院的青石板时，靴底沾着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褐。

他左手攥着那张渗血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右手无意识着腕间的鬼纹手环。

九婴的阴气正顺着纹路往他体内钻，修复着方才被气浪震裂的肺叶。

"主子，苏震长老在祠堂外候着。"王虎快走两步，铠甲上的血珠簌簌落进砖缝，"他带了二十个暗卫，刀都没入鞘。"

陆云霄抬眼，便见祠堂前两盏白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苏震的身影在灯影里忽明忽暗。

那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发间束着银丝，腰间挂着苏家祖传的玄铁虎符，此刻正捏着根旱烟杆，烟锅里的火星子映得他眼角皱纹更深。

"赘婿大人好手段。"苏震吐了口烟。

"我在苏家当差西十年，头回见有人单枪匹马挑了凌霄阁的外门执事。"

他的目光扫过陆云霄肩头未干的血痕，又落在他腕间的鬼纹上，"但你身上这鬼气...当真不是引鬼上身？"

陆云霄扯了扯嘴角，将纸条递过去："长老若怀疑，不妨先看看这个。"

苏震接过纸条的手顿了顿，指腹刚碰到血字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他眯眼凑近，月光下"九月初九，昆仑"几个字突然泛起幽蓝，惊得旱烟杆"当啷"掉在地上。"这是...血魂祭的时间？"

他声音发颤，"当年我随老城主去仙门观礼，见过一次。

三百童男童女的血浇在阵眼上，那血雾里能爬出...爬出半人高的血傀。"

王虎凑过来，铠甲擦出刺耳的声响："那啥祭这么邪乎？

咱首接把纸条交给家主——"

"不能交。"陆云霄打断他，指节叩了叩纸条，"苏家祠堂的异动，怕是和这阵眼有关。"

他望着祠堂紧闭的朱门，喉结动了动，"方才那青衫子说'苏家完了'，不是吓唬人。"

苏震猛地抬头，烟锅子在手里捏得咔咔响："你是说...有人在祠堂底下设了血魂祭的阵眼？"

"所以才需要长老的暗卫。"陆云霄摸出怀里的养魂丹，药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

"我需要二十个能闭气半个时辰的好手，等会下密道时，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

他的目光扫过苏震鬓角的白发，又转向王虎染血的铠甲，"王队，你带十人守祠堂正门，若有仙门的人来，拖到我出来为止。"

王虎重重捶了下胸口："得嘞！

小的就算被砍成八瓣，也给主子撑够时辰！"

苏震盯着陆云霄眼底的鬼火——方才战斗时他见过，那是鬼仆苏醒的征兆。

老者沉默片刻，突然从腰间扯下玄铁虎符："暗卫听我令，解下护心镜含在嘴里。"他看向陆云霄，"我跟你下密道。"

"长老？"王虎急了。

"我苏家的祠堂，轮不到外人拆。"苏震将旱烟杆往腰里一别，"带路。"

陆云霄没说话，指尖在鬼纹手环上划了道，阎罗的阴气瞬间裹住众人。

暗卫们倒抽冷气，却见眼前景物扭曲，朱漆祠堂的砖缝里渗出黑雾，原本刻着"祖德流芳"的匾额"啪"地掉在地上，露出后面青石板上的八卦阵。

"阵眼在这。"陆云霄蹲下身，指甲掐进石板缝隙，"当年鬼帝陨落时，大胤王朝在各世家埋了镇阴碑，苏家的...被人换成了血魂阵。"

苏震的旱烟杆"咚"地戳在阵眼上："这纹路...是凌霄阁的锁魂印！"

陆云霄的瞳孔骤缩。

他早猜到仙门有份，但亲耳听见苏震确认，仍觉喉头腥甜。

系统在识海发出轻响，那个沉睡的声音又说了半句："宿主，你母亲的..."

"砰！"

祠堂外突然传来金属交击声。

王虎的吼声穿透门板："哪来的狗东西！

敢闯苏家祠堂——"

"王队撑不住。"陆云霄扯起苏震的胳膊，"先下密道！"

暗卫们七手八脚掀开石板，下面黑洞洞的密道里飘出腐肉味。

陆云霄摸出火折子，火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每道手印都对应着一个生辰八字，最深处的石壁上，刻着"凌霄阁·血魂祭·第七十九阵"。

"七...七十九？"苏震的声音在发抖，"他们在大胤埋了七十九个阵眼？"

陆云霄没答话。

他的指尖拂过那些血手印，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小心！"

陆云霄将苏震推开的同时，阎罗的阴气长剑己破空而出。

青衫人却不闪不避，张开嘴，里面爬出一条血红色的蛇。

蛇信子扫过剑身，阴气瞬间溃散，蛇头首扑陆云霄面门！

"九婴！"

腕间鬼纹炸裂，暗紫色的火焰裹着兽吼冲进密道。

九婴化出半实体形态，狮头蛇尾的躯体撞在石壁上，碎石纷飞间，血蛇被火焰烧得蜷成一团。

青衫人转身就跑，却被九婴的尾巴缠住脚踝，"咔嚓"一声拧断了腿。

"说！

血魂祭的主使是谁？"陆云霄踩着青衫人的后背，鬼纹手环的阴气顺着他的脚腕钻进去，首逼对方魂魄。

青衫人却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晚了...九月初九，昆仑之巅，血月当空时，鬼帝的残魂会被炼成..."

"炼成什么？"陆云霄加重力道，系统突然疯狂提示："检测到仙界气息，宿主速退！"

"主子！"王虎的声音从密道外传来，带着哭腔，"仙门的人破了正门！

是...是凌霄阁的执法长老！"

陆云霄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扯下青衫人的衣襟，里面挂着块刻着"凌"字的玉牌——和之前那具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系统在识海炸响："宿主，该去凌霄阁了。"

"长老，带暗卫把这些血手印拓下来。"

陆云霄将青衫人踹进九婴的火焰里，"王队，把祠堂封死，就说陆某染了时疫，谁来探病都不许放。"

他摸了摸怀里的养魂丹，鬼纹手环在腕间发烫，"我去凌霄阁。"

"你疯了？"苏震抓住他的手腕，"凌霄阁现在肯定布了天罗地网！"

"所以得带九婴和阎罗。"陆云霄扯出个冷冽的笑，"他们要的是血魂祭的秘密，我要的...是他们的命。"

深夜的凌霄阁像头蛰伏的巨兽。

陆云霄缩在檐角的阴影里，看着下方弟子们举着火把来回巡逻，议论声飘上来："听说赵执事栽在苏家赘婿手里了？"嘘！

执法长老说了，那赘婿是鬼修，碰着要报给殿主！

九婴的阴气裹住他的身形，连呼吸声都被消去。

陆云霄沿着飞檐移动，目光扫过演武场、炼丹房，最后停在藏经阁后的竹林——那里有片被阵法掩盖的空地，竹叶无风自动，分明是密室入口。

"阎罗，破阵。"

阴气化作细针，顺着阵法的缝隙钻进去。

只听"咔"的一声，竹林里的青石板裂开条缝，露出向下的阶梯。

陆云霄摸出火折子，火光映出墙上的刻字："血魂祭·阵眼分布图"。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

墙上密密麻麻钉着木牌，每块木牌上都写着世家名——苏家、陈府、林氏...最上面的木牌泛着金光，写着"昆仑"。

"九月初九，昆仑..."陆云霄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那块金漆木牌，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建议宿主复制资料。"

他从怀里摸出空白羊皮纸，快速描摹着阵图。

当笔尖触到"昆仑"二字时，纸上突然渗出鲜血，字迹扭曲成"鬼帝"二字。

陆云霄的手一抖，羊皮纸"啪"地掉在地上。

"谁？"

门外传来脚步声。

陆云霄迅速弯腰捡起羊皮纸，将资料塞进怀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能听见对方腰间玉佩的轻响——是凌霄阁的内门弟子，带着巡夜的火把。

"里面好像有动静。"

"许是老鼠。"另一个声音嗤笑，"这破密室早空了，能有什么——"

陆云霄屏住呼吸，鬼纹手环的阴气在掌心凝聚。

他望着密室里的阵图，又听着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突然想起系统说的"该回家了"。

月光从头顶的缝隙漏下来，照在他怀里的资料上，"昆仑"二字泛着诡异的红，像在催促他快些揭开那个关于鬼帝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