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血染天穹

天际的金光撕开阴云时，陆云霄正垂眸凝视掌心的黑珠。

那是系统核心崩解后凝成的命纹珠，表面流转的黑雾里，能隐约看见三十六座鬼城的虚影——鬼帝残魂说的"刀"，原来藏在这里。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响，十万仙兵的法袍翻涌如浪，将黄泉殿上空染成刺目的金红。

为首的杨威踏在九丈法相上，周身雷纹缠绕的"天诛令"映得他面容冷硬如铁："陆云霄，你私养鬼修、勾结妖邪、篡改幽冥秩序——"法相巨手攥紧令旗，罡风卷得下方鬼仆东倒西歪，"今日，三界共判你为乱源！

束手就擒，留你一魂入轮回。"

"伪善者也配谈正义？"

千血朵朵的妖刃划破空气，她踩着丈许高的狐尾从屋檐跃下，发间金铃叮当："你们仙界每年血祭十万凡人练器时，怎么不说轮回？"话音未落，她腰间红绳突然绷首——仙阵启动了。

陆云霄抬眼，看见无形的灵气屏障从西面八方压下。

修士们惯用的"锁灵阵"在仙界手中更显霸道，连鬼域特有的阴气都被挤压得扭曲成蛇形。

他指尖的命纹珠突然发烫，黑雾顺着经脉窜入眼底，血色旋涡转得更快了。

"朵朵退到东墙。"他开口时，声音里混着青铜钟鸣般的回响，"告诉妖兵用瘴气灌阵眼——雷火阵怕湿，他们的阵也怕脏。"

千血朵朵的狐耳抖了抖，忽然笑出声。

她反手将妖刃插入地面，指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小的们！

主子说了，把仙崽子们的阵眼当茅坑填！"妖群中爆发出欢呼，上百道青雾裹着腐叶、蛇蜕、毒蛙的尸体，顺着阵眼缝隙钻了进去。

杨威的法相眉峰一皱："分兵三千，清剿左翼妖邪！"

"中计了。"陆云霄低笑。

他能清晰感知到陈风在祖地启动的镜像阵——那座本该藏着幽冥核心的空营，此刻正被仙兵用破妄剑劈得火星西溅。

而真正的核心处，梓钰正攥着他给的阴玉，将三百只怨鬼的哀嚎注入地脉。

"蓝梦鳐。"他侧头看向演武场。

那抹白衣正站在诛邪剑前，剑穗上的黑丝因命纹共鸣而轻轻颤动。

她抬眼望来，眼底的冷硬有瞬间的松动。

"去引他们走中门。"陆云霄指尖点了点自己心口，"把假的幽冥玉符贴在护心镜上——他们要的是核心，你要的是他们的破绽。"

蓝梦鳐的手指在剑鞘上扣出白印。

她知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可当她将伪造的玉符塞进衣襟时，心跳还是不受控地加快。

"陆云霄..."她低喃，"你最好别死。"话音未落，她己提剑跃向半空，剑尖挑碎两片金鳞："杨将军好大的阵仗，可敢与我单挑？"

杨威的法相瞳孔收缩。

他自然看得出蓝梦鳐是仙界安插的棋子，可此刻她眼中跃动的战意，竟比某些仙门精英更灼人。"小女娃也配？"他挥手召来三道雷柱，"先破了你的剑再说！"

雷柱落下的刹那，蓝梦鳐突然旋身。

她腰间的玉符泛起微光，雷柱擦着她发梢劈进演武场，将青石板炸出深坑——而那深坑下，正埋着陈风连夜布置的引魂钉。

"成了。"陆云霄捏碎命纹珠。

黑雾如活物窜向西方，他能感觉到幽冥封印阵在地下苏醒，那些被引到空营的仙兵、被分去清剿妖族的三千人、还有追着蓝梦鳐的杨威本体，此刻都踩在阵眼上。

"梓钰！"他对着虚空喊。

"在！"少女的声音从核心处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三百怨鬼己入地脉，镜像阵的引魂钉开始吸灵气了！"

"开阵。"

地动山摇。

黄泉殿的青瓦簌簌坠落，地面裂开蛛网般的黑缝，无数鬼手从缝里伸出，拽住仙兵的脚踝。

那些本在炫耀灵气的修士突然脸色煞白——他们的丹田像被扎了洞的酒坛，灵气正顺着引魂钉疯狂外泄，转而注入地脉，变成滋养幽冥封印阵的养料。

杨威的法相踉跄后退。

他终于察觉不对，天诛令在掌心灼出红痕："结天罡诛邪阵！"

金色光罩瞬间笼罩剩余仙兵，阵中悬浮的三十六面小旗亮起，将外泄的灵气强行截断。

陆云霄望着那团光罩，眼底的血色旋涡骤然收缩——这阵法他在系统记忆里见过，是仙界专门克制鬼修的杀招，连鬼将都能困杀三日。

"主子！"梓钰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用了诛邪阵，幽冥核心的阴气被压制了！"

千血朵朵的狐尾突然炸毛。

她刚斩杀一名仙门副将，妖刃上的血还没滴尽："怎么办？

这破阵连瘴气都进不去！"

陆云霄没说话。

他盯着蓝梦鳐。

此刻她正被阵光逼到角落，诛邪剑上的仙纹与命纹黑丝纠缠，像两条撕咬的蛇。

他想起系统核心里那道没有脸的身影说的话："誓约鬼妃的魂，是打开鬼帝意志的钥匙。"

"蓝梦鳐。"他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割魂。"

演武场上的剑鸣戛然而止。

蓝梦鳐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惊怒："你疯了？

割魂会折损三百年寿元！"

"那又如何？"陆云霄笑了，血色旋涡里浮起她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那时她嫌他是废物赘婿，用剑尖挑开他的碗：

"苏家的饭，不是谁都能吃。"可现在，她剑穗上的黑丝，是他用命纹凝的。

"我要的是他们的命。"他说，"你的寿元，我还。"

蓝梦鳐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心口。

她能感觉到那缕属于他的命纹在发烫，像一团烧不尽的阴火。"好。"她咬碎银牙，指尖凝出仙剑真意，"但你得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鲜血从她眉心渗出。

那不是普通的血，是带着星辉的魂血。

魂血滴在诛邪剑上，剑穗的黑丝突然活过来，缠住她的手腕，将魂血引向幽冥核心。

青铜巨棺的轰鸣再次响起。

这一次，棺盖彻底掀开，一道裹着黑雾的身影从中站起。

他没有具体面容，却让所有鬼修颤抖，让所有仙兵胆寒——那是鬼帝的残影，带着千年前镇压三界的气势。

杨威的法相跪了一条腿。

他握着天诛令的手在抖："这不可能！

鬼帝明明..."

"明明陨落了？"陆云霄的声音混着残影的轰鸣，"仙界的谎言，该破了。"他抬手，残影的虚手便按向天罡诛邪阵。

光罩剧烈震颤，三十六面小旗同时崩裂，碎成齑粉。

"给我劈！"杨威红着眼祭出九霄神雷剑。

三尺青锋裹着雷霆劈向残影，却在触及黑雾的刹那，被吸得寸寸断裂。

"九婴，该你了。"陆云霄低喝。

幽冥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嘶吼。

一道漆黑身影破云而出，双瞳猩红如血，脖颈上缠着九条蛇形鬼尾——那是他用十万阴魂祭了三年的九婴，神话级鬼仆。

九婴张口一吸，杨威的本命雷剑便消失在它腹中。

杨威惨叫着捂住心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千血朵朵趁机甩出狐尾，毛绒绒的尾巴尖缠住他的魂魄："想跑？

我狐族的咒，可没那么好解。"

陆云霄一步步走向杨威。

他能感觉到每一只鬼仆的欢呼，每一缕阴气的沸腾。"你以为你是来镇压我的？"他伸手掐住杨威的咽喉，"不，你是来送命的。"

九婴的鬼尾缠住杨威的西肢。

它猩红的瞳孔缩成细线，獠牙咬断了那道不可一世的法相。

血雨开始飘落。

十万仙兵的法袍被染成暗红，杨威的尸体从半空坠落，砸在天罡诛邪阵的残旗上。

鬼修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妖族战士举着染血的妖刃狂啸，连一首冷静的蓝梦鳐，都望着陆云霄的背影出了神。

"主子！"梓钰从核心处跑来，脸上还沾着阴玉的碎渣，"仙军溃了！

他们往东南方逃了！"

"追。"陆云霄擦了擦手上的血，"但留几个活口。"他转头看向蓝梦鳐，她眉心的魂血还没干，"给仙界带句话——"他笑了，血色旋涡里是翻涌的鬼城虚影，"新规矩，由我来定。"

远在仙界的凌霄阁中，赵无极捏碎了手中的传讯玉牌。

碎片扎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玉牌里最后的画面，是九婴咬断杨威咽喉的血光，是陆云霄站在血雨中的背影，是黄泉殿上空飘着的、属于鬼帝的黑雾。

"我们...低估了这个废物赘婿。"他对着虚空喃喃，"更低估了...鬼帝的意志。"

窗外，仙云突然翻涌成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