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铁骨铮铮

天牢的腐臭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柳明修被铁链吊在刑架上，胸前鞭痕交错，旧伤未愈又添新疤。典狱太监捏着染血的皮鞭，尖细的嗓音在阴森的地牢里回荡：“镇北侯，只要你承认勾结西戎，陛下说不定能留你全尸。”

老侯爷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目光如炬：“休想！我柳家世代忠良，岂容你们这些鼠辈栽赃！”话音未落，皮鞭再次狠狠抽在他背上，衣料瞬间被鲜血浸透。刑架下的青砖早己被血染红，却浇不灭他眼底的怒火。

地牢铁门突然被撞开，六皇子摇着折扇踱步而入，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柳侯爷何必固执？你那宝贝女儿还在宫里当人质，若是你再不招认……”他故意拖长尾音，弯腰捡起地上的刑具，“听说柳姑娘在西戎地牢受过的刑罚，可比这残忍多了。”

柳明修浑身猛地一震，锁链哗啦作响。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苏逸清！你敢动如芸一根头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六皇子却不恼，反而凑近他耳边低语：“很快，你就能和她在地底下团聚了。”说罢，示意典狱太监继续用刑。

烙铁灼烧皮肉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柳明修疼得浑身颤抖，却强撑着不肯哼一声。恍惚间，他想起柳如芸幼时在侯府花园学剑的模样，那时她扎着两个小辫，摔得满身泥土还倔强地说要保护爹爹。如今那个小女孩，却被困在深宫，独自面对豺狼虎豹。

“最后问你一次，招还是不招？”六皇子的声音变得冰冷。柳明修猛地抬头，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脸上啐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柳家的脊梁，永远不会弯！”六皇子大怒，夺过铁链狠狠勒住他的脖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就在此时，地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陛下驾到——”随着太监的通报，皇帝在侍卫簇拥下踏入地牢。柳明修强撑着半睁双眼，看着这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帝王。皇帝望着刑架上遍体鳞伤的老臣，神色复杂：“柳卿，只要你肯认罪，朕可保你家人平安。”

柳明修惨笑一声，声音虚弱却坚定：“陛下，老臣一生问心无愧。若用我的命，能换来北疆安定、如芸平安，我甘愿赴死。但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柳家不认！”他的目光穿透地牢的黑暗，仿佛看到了远在北疆的儿女，“云舟、如芸、如烟，记住，镇北军的虎符，永远是守护家国的利刃！”

皇帝沉默良久，挥袖离去：“继续审。”六皇子望着皇帝的背影，嘴角勾起得逞的笑，示意典狱太监拿出最残酷的刑罚。柳明修被冷水泼醒，再次承受着剧痛，却始终紧咬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他用最后的意识告诉自己：不能屈服，绝不能让奸人得逞！

而此刻的景仁宫，柳如芸隔着宫墙仿佛感受到了父亲的痛苦。她握紧袖中的虎符，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满是决绝。“父亲，女儿一定会救你。”她低声呢喃，“那些害我们柳家的人，一个都别想逃！”窗外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地牢的油灯突然剧烈晃动，六皇子抬手止住刑讯，沾着血迹的指尖着腰间狼首玉佩。“差点忘了，还有份‘大礼’没给柳侯爷看。”他对着暗卫颔首，片刻后，铁链拖拽声从甬道传来，柳如芸被两个侍卫架着踉跄而入。

“如芸！”柳明修挣扎着要挣断铁链，伤口迸裂的血顺着刑架滴落。只见女儿的月白色宫装沾满泥污，发间白海棠歪斜，脖颈处还留着几道指痕——正是昨夜在景仁宫被六皇子掐出的淤青。

苏逸清慢条斯理地扯开柳如芸的披风，绸缎滑落时露出锁骨处的鞭痕。“柳侯爷瞧仔细了，”他搂住她的腰，指尖恶意地碾过伤口，“令爱这细皮嫩肉，可比你扛得住疼多了。”柳如芸猛地咬住他手腕，却被反手甩在刑架上，额头撞上铁环发出闷响。

柳明修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苏逸清却笑着用袖口擦去血迹，突然扯断她发间的玉簪，青丝如瀑散落：“听说西皇子为了你，在北疆连命都不要了？”他将脸埋进她颈间，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不如让柳侯爷亲眼看看，你这侯府千金，如何在我身下……”

“住口！”柳如芸突然发力，用簪子碎片抵住咽喉，“苏逸清，你敢碰我，我立刻死在这里！到时候北疆将士与西皇子，定将你碎尸万段！”她望向父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爹，别信他们的鬼话！虎符……”

话未说完，苏逸清己掐住她手腕夺过碎片，狠狠砸在柳明修面前：“虎符？很快就是我的了。”他扯开柳如芸的衣襟，露出内里贴身收藏的半块虎符形状的玉佩，“看到了吗？柳侯爷，你拼死守护的东西，不过是我掌心玩物。”

柳明修剧烈咳嗽着喷出鲜血，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地牢的蛛网簌簌落下：“苏逸清，你以为这样就能击垮我？”他望着女儿倔强的眼神，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如芸！记住柳家祖训——”

六皇子恼羞成怒，抽出匕首抵住柳如芸心口。就在这时，地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与金铁交鸣。柳如芸趁机咬住他手背，在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抓起地上的铁链缠住他脖颈：“爹，我带你回家！”

混战中，柳明修看着女儿挥链御敌的身影，恍惚间又看见她幼时在演武场舞剑的模样。尽管满身血污，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如星——那是柳家的风骨，是无论如何都折不断的脊梁。而这场在阴暗地牢中的对峙，终将成为点燃复仇之火的引子，让那些妄图践踏柳家尊严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与此同时，北疆黑山隘口的战场上，喊杀声震耳欲聋。苏逸风的玄甲己被鲜血浸透，手中长剑卷了刃口，却仍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柳云舟的长枪挑飞一名西戎将领，转头大喊：“西皇子！武家的火器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白龙江方向腾起冲天火光，武家船队的火炮齐鸣，炸得西戎骑兵人仰马翻。左贤王的金冠在硝烟中滚落，他惊恐地看着阵线崩溃，却被柳如烟一箭射中咽喉。“镇北军，随我冲锋！”苏逸风高举虎符，战旗在血风中猎猎作响，“今日不把西戎赶出边境，誓不罢休！”

杀至黎明时分，西戎残部丢盔弃甲，向北逃窜。苏逸风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收到京城传来的密信。展开信笺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上面用血写着“柳侯入狱，速救”。攥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他翻身上马，对着柳云舟大喊：“你留守北疆，我带三千轻骑回京城！”

柳云舟看着西皇子远去的背影，握紧了腰间的虎符。寒风卷起北疆的沙尘，将这场胜利的消息带向远方，却也将一场更大的危机，悄然笼罩在京城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