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库藏尸

殡仪馆顶楼的铜钟指向子时三刻，江粮站在3号焚化炉残骸前，指尖着焦黑的炉门。三天前的爆炸将这里变成扭曲的金属坟场，此刻月光穿透碎裂的观察窗，在满地灰烬中照出一串青铜色脚印——那正是血佛左手接触过地面留下的腐蚀痕迹。

"又做噩梦了？"老陈提着半瓶二锅头晃过来，衣领里翻出暗紫色尸斑。这个跟尸体打了二十年交道的焚尸工，自从三天前误触血佛左手后，瞳孔就蒙上了层白翳。

江粮不动声色退后半步，阴瞳观气术清晰看见老陈脖颈缠绕的灰雾。那是阴山宗"锁魂爪"留下的印记，如同一条毒蛇正缓慢绞紧他的气管。"您该去城隍庙求道平安符。"他踢开脚边焦黑的镇尸符残片，符纸上倒写的敕令正是卦师盟惯用的逆卦手法。

老陈突然剧烈咳嗽，酒瓶摔碎在焚化炉底座。混着血丝的痰液里，几条尸虫正在蠕动。"东南冷库...那帮孙子..."他抓住江粮的裤脚，指甲缝里嵌着的青铜碎屑突然发出蜂鸣，"他们在搞七星钉..."

值班室的警报器骤然炸响，江粮冲向监控屏时，老陈己瘫倒在血泊中。13号冷库的温度曲线正在诡异地波动：-18℃维持三分钟后骤降至-25℃，又在十秒内飙升至零度——这恰好对应《镇魔图录》记载的"阴极返阳，尸解成仙"的凶兆。

"小江，把13号冷库三具遗体送化妆间。"对讲机传来张主任的指令，电流杂音里混着指甲抓挠金属的异响。江粮盯着监控画面里突然静止的时针，发现冷库摄像头的时间显示比现实慢了十三分钟——这正是卦师盟七星锁魂阵发动的征兆。

他抓起父亲遗留的铜钱串，三枚乾隆通宝在掌心烫得惊人。昨夜在焚化炉废墟找到这些古钱时，其中一枚还卡在具焦尸的喉骨里。此刻铜钱表面的尸蜡突然融化，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值班台面勾勒出殡仪馆地下结构图——某个被水泥封死的检修通道正在渗血。

冷库门前，江粮故意踢翻镇煞的青铜香炉。沉香灰在空中凝成坎卦纹路，却在触及铁门时诡异地逆转为震卦。他假装弯腰捡钥匙，袖口抖落的朱砂粉在地面画出半道阻阴符，暗处立刻传来铁链绷断的脆响。

"磨蹭什么！"画皮傀的刀刃抵住后颈时，江粮闻到人皮下透出的百家尸布腐臭。这个顶着财务科王姐面皮的傀儡，耳垂还挂着前天葬礼上失踪的翡翠耳环。"把三号、五号、七号推进焚化炉。"它腹部传出尸傀长老沙哑的威胁，"除非你想让太平间多具胸口插着降压药的尸体..."

江粮颤抖着握住推车把手，阴瞳突然捕捉到紫僵脖颈的异常：三道平行抓痕与老陈颈部的锁魂爪如出一辙。当他假装踉跄撞到推车，袖中乾隆通宝顺势滚入地缝。铜钱触地瞬间激发的镇魔气，将暗处噬魂符的荧光照得无所遁形——那些符咒竟是用孕妇脐带血混合尸油所绘。

"电子点火器...好像故障了。"江粮划亮火柴的手在颤抖，火苗却在触及炉膛时突然转为幽绿色。画皮傀发出尖锐嗤笑，这笑声在触及铜钱镇守的东南角时突然扭曲——江粮早将父亲遗留的朱砂混入火柴磷面，此刻燃烧产生的青烟正悄然重组为《镇魔图录》记载的"九星破煞阵"。

消防喷淋头爆裂的刹那，混着沉香灰的冰水浇透紫僵。额头的黄符遇水显出血字，江粮如遭雷击——这竟是父亲二十年前封印血佛左手用的"九星镇煞符"，如今被人用尸油倒写成了养尸符！五具紫僵同时暴起，它们被逆转的魂魄在铜钱阵中横冲首撞，将画皮傀的百家尸布撕成碎片。

"你们竟敢玷污镇魔符！"江粮的嘶吼震落顶棚积灰，打尸鞭蘸着血佛左手残留的青铜屑破空抽击。鞭稍在墙面抽出带血的敕令，这些父亲笔记里严禁使用的"逆乾坤"符咒，此刻却成为操控暴走僵尸的缰绳。当首具紫僵咬住画皮傀的喉管时，江粮看见傀儡眼眶里滚出的翡翠耳环——那上面刻着张主任的名字缩写。

顺着尸油蜡烛的烟雾钻入地下，江粮的右眼突然血流如注。八口槐木棺组成的八卦养尸阵正在轰鸣，每具尸体左手的金属光泽都在镜面咒下扭曲。当他摸到东南角棺椁底部的刻痕，指尖传来熟悉的纹路——那是父亲打尸鞭特有的菱形鞭痕，与三天前在焚化炉废墟发现的痕迹完全吻合。

"江镇山到死都守着可笑的规矩。"阴山宗长老从尸油灯影里现身，骨钉上悬着的纸人正是老陈的生辰八字，"不如让血佛左手告诉你真相..."他掀开棺盖的瞬间，江粮看见尸体右臂的血佛纹路——那下面覆盖的，分明是父亲失踪那夜穿着的制服编号！

地面塌陷时，江粮怀中《镇魔图录》突然发烫。残页上的"反卦破阵图"与父亲在棺底的刻痕重叠，指引他踏出逆北斗星位的罡步。二十具阴山宗百年僵尸破土而出，却在触及青铜碎屑时突然跪拜——它们朝奉的对象，竟是江粮右眼中疯狂生长的血佛左手断指！

"原来我也是容器..."江粮在轰鸣中苦笑，打尸鞭卷起燃烧的尸油砸向承重柱。当他在暴雨般的塌方中拽出老陈，听见这个垂死的焚尸工最后呢喃："张主任...他换寿衣时...脖子没有尸斑..."

回到值班室，江粮在日历划掉三天阳寿。血珠渗入纸页时，他看见自己倒影中右眼己泛起青铜光泽。暗格里母亲的照片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一行血字："勿信江青睐"，而窗外槐树上，通灵黑猫正叼着张主任的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