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逆鳞焚天

青铜棺内的血水突然凝滞，泛起细密的油膜。江粮右臂尸仙骨不受控制地痉挛，与地底传来的血佛左手共鸣形成双重剧痛。卦师盟老者甩出的捆仙索擦着通灵黑猫耳尖掠过，暗青色绳索上镶嵌的七十二枚厌胜钱发出恶毒蜂鸣。

"坎位水位，寅时三刻！"江粮后撤半步，靴底碾碎块凝结的尸蜡。渡阴阵倒转引发的空间错位，令血水表面浮现出母亲分娩当天的星象图——北极星位赫然钉着枚刻有阴山宗印记的镇魂钉。

阴山宗长老的控尸铃在头顶炸响，七具紫僵撞破东侧承重墙。尸爪上缠绕的归墟教水藻分泌出腥臭黏液，腐蚀得水泥墙面滋啦作响。江粮甩鞭卷住通风管道荡向骨舟，阴瞳瞥见紫僵天灵盖嵌着的卦师盟铜钱——三教合围的死局己成。

"你当饲佛图是逃生通道？"卦师盟老者狞笑，捆仙索绞碎三块飞溅的棺木残片，"这血阵二十年前就该把你炼成佛傀！"

血佛左手的嘶吼震得人牙根发酸。江粮突然将打尸鞭末梢铜钱按进掌心伤口，蘸着心头血在骨舟边缘画出道逆五芒星。母亲的白骨突然发出玉器碰撞般的清响，银戒缺口折射的血光刺破水雾，映出饲佛图底部暗藏的炼骨堂梵文。

"戌时骨化桥！"废墟上方传来李宏翔的嘶吼。一节森白胫骨破开血雾坠落，骨节缝隙渗出炼骨堂特制的磷粉，遇血即燃。江粮旋身踢飞扑来的紫僵，指尖勾住胫骨末端雕刻的饿鬼纹——那竟是李宏翔用自己的本命骨炼制的渡阴桥。

卦师盟老者脸色骤变，甩出本命铜钱击向渡阴桥。江粮却突然松手，任铜钱洞穿左肩，黑血喷溅在燃烧的磷粉上。幽蓝火焰顺着捆仙索窜向老者右手，七十二枚厌胜钱在火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你竟敢用阴血污我法器！"老者掐诀欲收绳索，却发现通灵黑猫不知何时蹲在阵眼，猫爪下按着块刻有江青睐生辰八字的胎盘残片。饲佛图突然逆转，血水倒灌进老者七窍，将其膨胀成血色人皮气球。

阴山宗长老趁机操控尸王扑来，腐烂指爪离江粮后心仅剩半寸。渡阴桥却突然分解重组，化作九节打魂鞭缠住尸王脖颈。李宏翔的声音自鞭柄传出："粮哥，东南巽位！"

江粮旋身掷出银戒，母亲的白骨指尖精准接住。戒面缺口刮过血佛独眼，激发的血光在墙面投射出卦师盟暗桩分布图——殡仪馆外墙七盏长明灯，竟对应着北斗七星的钉魂方位。

"破军位是生门！"江粮暴喝，打尸鞭卷起燃烧的磷粉甩向西南角。火光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产床幻影，母亲染血的病号服下，脐带竟与血佛左手的筋脉相连。他忽然明白，自己出生时吞下的那块命格碎片，正是血佛被封印的恶魄。

血佛左手突破地表的轰鸣震塌半边楼体，归墟教布下的九曲黄泉阵被冲垮。三十六个黑袍弟子来不及惨叫，就被倒灌的暗河水卷入饲佛图。江粮踩住尸王头颅跃向渡阴桥，阴瞳看清每个溺亡者背上都纹着江青睐的护士编号。

"原来你们都是祭品。"江粮扯断三根打魂鞭骨节，蘸着归墟教徒的血在掌心画出替身符。血佛左手抓来的瞬间，三十六具尸体同时爆裂，污血在阵图上绘出完整的逆五芒星。

银戒在此时熔化成液态，顺着母亲白骨渗入饲佛图核心。产床幻影突然实体化，将江粮拽入1998年的时空裂隙。他看见年轻时的江青睐正将某种蠕动的脏器塞入母亲腹腔，护士帽下露出半张布满尸斑的脸。

"胎发为引，佛骨为凭！"现实中的江粮嘶吼着撕裂上衣，胸口浮现出与血佛左手相同的梵文。渡阴桥爆发的磷火点燃命格碎片，将倒灌的暗河水蒸腾成猩红气柱。殡仪馆地下二十年的尸气被引燃，形成冲天而起的幽冥火柱。

御灵宗的首升机在火雨中摇晃，抛下的困尸网尚未展开就被烧成灰烬。江粮趁机将卦师盟老者的本命铜钱射向领航舱，螺旋桨叶绞碎铜钱的刹那，机舱内爆出七十二道血光——每枚铜钱碎片都精准洞穿一名御灵宗弟子的眉心。

阴山宗长老在火海中化作焦尸前，突然捏碎块血色玉珏。江粮右臂尸仙骨不受控制地刺入自己胸膛，在心脏位置剜出块蠕动的肉块。通灵黑猫凄厉尖叫着扑来，将肉块吞入腹中。江粮这才看清，那竟是母亲当年难产时被摘除的子宫。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钥匙......"他踉跄着跪倒在渡阴桥残骸上，李宏翔的传音骨笛自耳中滑落。笛孔渗出的血珠在废墟上汇成炼骨堂暗码：小心活尸诊室。

晨光刺破幽冥火柱时，江粮在血佛左手留下的深坑底部，发现口刻满镇魔图录的青铜匣。匣内除却半张焦黑病历，还有枚染血的卦师盟长老令牌——编号正与母亲主治医师的工牌尾号相同。

通灵黑猫突然跃上残垣，金绿异瞳映出十里外某栋建筑。江粮阴瞳远眺，看清那是江青睐任职的市立医院轮廓。晨雾中的住院大楼在阴气视界里，正逐渐扭曲成血佛盘坐的莲花法相。

当第一缕阳光擦过打尸鞭梢的铜钱时，江粮撕下袖口布条包扎伤口。布条浸透的黑血在砖石上洇出卦象，他认出这是归墟教暗桩传递情报用的潮汐密码。译破后的信息令他瞳孔收缩——子时三刻，活尸诊室，换命术启。

废墟外忽然传来纸钱飘洒声，百鬼堂的哭丧队己至三里外。江粮将银戒熔渣抹在打尸鞭上，冷笑声惊起废墟中的食尸鹫。这场始于产房的血佛之乱，此刻才真正揭开腥红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