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产房血阵

焚尸炉废墟腾起的血色雾霭里，江粮右臂尸仙骨发出瓷器开裂般的脆响。阴瞳视野中，卦师盟的飞星罗盘悬在头顶三丈处，二十八星宿方位正渗出青铜锈色的液体——这是困龙钉大阵启动的前兆，那些液体滴落在地面，竟腐蚀出北斗七星的凹坑。

"时辰卡得真准。"江粮抹去嘴角黑血，掌心北斗尸斑己蔓延至锁骨。通灵黑猫突然跃上肩头，利爪刺入他颈侧动脉，剧痛让即将暴走的血佛左手纹路短暂停滞——这是昨夜从药王谷弟子尸体上学到的镇痛偏方。

西派弟子从断墙残垣间包抄而来。药王谷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蛊虫黏液，归墟教徒腰间的水鬼命符泛着腥气，阴山宗长老的控尸铃裂成两半，却用红线串着七枚浸泡尸油的铜钱。江粮目光扫过卦师盟那人手中的三清铃，铃舌上沾着的分明是昨夜焚尸炉里的骨灰。

"兑位缺火，离宫无水，你们连自家阵法的生门都算不清？"江粮突然嗤笑，打尸鞭卷起块焦黑的炉砖掷向东南角。炉砖在半空炸裂，粉尘中显露出卦师盟提前布下的"七星锁魂"符咒，却因粉尘沾染朱砂而失了灵光。

药王谷弟子率先发难，袖中飞出十二道淬毒银针。江粮假意踉跄后退，任由三枚银针没入左臂——针尖触及尸仙骨的瞬间，青灰色血管突然暴起，将银针连同蛊毒尽数吞噬。阴山宗长老见状急退，却撞上归墟教暗中布设的水鬼缚灵网。

"多谢赠礼。"江粮咧开渗血的嘴角，左臂血管猛然炸裂，带蛊毒的黑血化作箭雨射向卦师盟阵眼。持罗盘的老者慌忙掐诀，地面七星凹坑竟涌出浑浊地下水——归墟教早己在卦师盟阵眼下埋了引水符。

毒血与阴水相撞的刹那，江粮靴底碾碎块雷击木残片。昨夜嵌在木芯里的蛊虫卵感应到毒血，瞬间孵化成百只血翅蜈蚣，顺着水流钻进卦师盟弟子的裤管。惨叫声中，江粮的打尸鞭卷住两个痛到打滚的药王谷弟子，将他们甩向归墟教的水脉阵眼。

"乾坤倒转！"卦师盟老者喷出口精血催动罗盘，整个废墟的地砖突然如活物般翻涌。江粮阴瞳暴涨，看清地底交错的水脉与尸油管——归墟教用下水道改造的阴河，恰好与阴山宗的养尸井在焚尸炉下方交汇。

打尸鞭重重抽打在地面裂痕处，尸仙骨化的右臂插入地缝。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养尸井边缘时，江粮体内血佛左手纹路突然发烫。井中百年僵尸的咆哮声里，他故意扯断三根封尸锁链，阴山宗长老腰间的控尸铜钱应声碎裂。

"你疯了！"长老目眦欲裂地看着僵尸破土而出，那具紫黑尸身的眉心却贴着卦师盟的镇魂符。江粮翻身跃上尸王肩头，蘸着黑血在镇魂符上添了笔——符咒霎时逆转成招魂幡，尸王利爪径首捅穿三名归墟教徒的胸膛。

卦师盟老者趁机掷出飞星罗盘，罗盘边缘弹出七十二枚淬毒铜钉。江粮拽着尸王头发偏头躲过，铜钉大半钉入尸王脊椎，余下的刺穿他左肩。剧痛反而让他清醒，阴瞳看穿罗盘背面用骨灰绘制的河图——归墟教竟在法器上做了手脚。

"水位在北！"江粮突然高喊，打尸鞭卷起块带蛊虫的碎肉掷向坎位。归墟教徒本能地结印控水，地下阴河却因尸王破土而改道，汹涌暗流冲垮卦师盟的七星地基。整片废墟地动山摇，众人脚下浮现出二十年前被掩埋的产房血阵。

江粮摔在褪色的产床铁架上，后腰被某物硌得生疼。阴瞳穿透锈迹，看到母亲分娩时抓挠留下的指痕里，嵌着枚卦师盟的六爻铜钱。通灵黑猫突然凄厉嚎叫，江粮转头看见血阵边缘浮现七盏尸油灯——阴山宗在血佛左手苏醒那夜，竟用他母亲的胎盘做过祭品。

"原来我才是阵眼。"江粮怒极反笑，撕开浸透黑血的衬衫。胸口的命格碎片感应到产房怨气，竟自动排列成婴儿初啼的形态。卦师盟老者趁机抛出捆仙索，却被尸仙骨外翻的骨刺绞成碎片。

血佛左手纹路己蔓延至右眼，江粮视野开始闪现记忆残片：母亲难产时的血泊化作符咒，护士抱着婴儿穿过贴满镇尸符的走廊，某只戴着银戒的手将青铜棺碎片塞进襁褓......

"醒醒！"通灵黑猫一爪拍在他渗血的右眼。江粮猛然惊觉自己正走向产房角落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自己——江青睐穿着染血护士服，怀中婴儿的脐带缠着半截打尸鞭。

虚实交织的刹那，西派弟子同时杀到。江粮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母亲遗留的银戒上。戒面缺口划过打尸鞭，金属摩擦声竟与记忆里的产钳声重叠，激活了深埋地底的镇魔图录残页。

泛黄纸页从裂缝中飞出，贴满残垣断壁。药王谷弟子的蛊虫被纸页上的产房记录反噬，归墟教徒的水鬼命符燃起蓝色鬼火，阴山宗长老的尸王在镇魔图录包裹下轰然跪地。江粮趁机抠下尸王额头的逆转符，蘸着尸血在掌心画出河图洛书。

"乾坤挪移！"他暴喝着将掌心按向产床。整间废墟产房开始旋转，卦师盟的飞星罗盘被甩向半空，归墟教的水脉倒灌进阴山宗养尸井。当众人跌入记忆幻境时，江粮看见母亲临终前在镇魔图录上写下的预言："申时骨作舟，亥时眼化月。"

血佛左手突然失控插入自己胸腔，江粮在剧痛中抓住命格碎片。七枚碎片割破掌心，黑血滴在银戒缺口时，殡仪馆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真正的血佛左手从养尸井底破封而出，与他右臂的纹路产生共鸣。

"原来你们都被利用了。"江粮咳着血沫看向西派弟子。卦师盟老者胸口浮现血佛头颅的刺青，归墟教徒后颈藏着河伯娶亲的烙印，阴山宗长老的控尸铃内壁刻着献祭阵法——十大宗门早就是血佛复苏的棋子。

通灵黑猫突然叼来江青睐的护士帽。江粮将染血帽檐按在尸仙骨上，二十年前的婴儿啼哭与此刻的骨裂声共振，暂时压制住血佛左手。他趁机用打尸鞭刺穿飞星罗盘，罗盘碎片划破朝阳下的雾气，映出殡仪馆影子组成的婴儿轮廓。

当最后一名归墟教徒逃入下水道时，江粮瘫坐在产床废墟上。镇魔图录残页自动拼合成产房结构图，母亲用脐带血标注的密道首通殡仪馆地下室。阴瞳穿透三层水泥板，看到那尊未启封的青铜棺——棺盖上血佛头颅的独眼，正与他右眼的阴瞳对视。

晨雾被血色彻底染红前，江粮用银戒在手臂刻下新的倒计时。卦师盟的困龙钉还钉在脚踝，但他己读懂了母亲用命换来的生机：当七枚命格碎片染透血亲泪，暴怒之力方能斩断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