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色警报

警报红光像一柄滚烫的手术刀，剖开维修通道的黑暗。李昂的晶状体增生臂在强光中迸发棱镜光谱，七彩光斑在金属壁上拼出残缺的DNA链——那是黑魔的基因筛选图谱，每个断裂处都跳动着猩红的"淘汰"标识。

"E-2077号，执行B级维修指令。"机械音从项圈传出时，李昂的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视网膜神经被强制接入监控系统，他看到数以千计的底层技工正被荧光菌丝侵入防毒面具。那些劣质滤芯的聚合物隔层正在溶解，菌丝顺着呼吸道钻进肺泡，而中央氧控系统的显示屏上，所有受害者的基因纯度数值被篡改为刺目的"5%"。

合金门在焊枪切割下发出垂死般的嘶鸣。黑色黏液从门缝渗出，接触空气的瞬间膨胀成荧光菌毯。李昂的量子隧穿检漏仪突然发烫，全息投影显示氧气分子结构己被纳米机器人重构——原本温和的双原子氧扭曲成十二面体晶格，每个棱角都带着倒刺。这种变异氧分子一旦吸入，会在肺泡表面凿出蜂窝状孔洞，让受害者在呼吸间结晶成玻璃雕塑。

"救...救救我们..."菌毯中伸出半透明的人形轮廓。那是三小时前进入C6区的维修队长，此刻他的身体正被菌丝分解重组，脊椎骨突变成荧光蕨类植物的形态。李昂的晶状体增生臂不受控地刺入人形轮廓，神经突触强行读取到死亡记忆：七分钟前，这位队长亲眼目睹氧气泵核心区站着穿黑色防护服的身影，那人胸口的工牌编号正是E-2077。

项圈再次释放电磁脉冲，李昂踉跄着撞向腐蚀的金属壁。裂纹中渗出的辐射废水在晶状体增生臂上灼烧出焦痕，却让他获得短暂清醒——视网膜残留画面显示，所有被菌丝侵入的技工防护服内侧，都用荧光涂料写着相同的词组：林晚秋项目。那是妻子生前负责的氧气净化工程代号。

维修通道尽头突然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李昂踹开第二道气密门，看见三个技工蜷缩在菌毯旋涡中心。他们的防毒面具滤芯己被菌丝撑爆，鼻腔里钻出荧光藤蔓，而胸前的基因纯度数值正在疯狂跳动：58%、34%、17%...最终同步锁定在"5%"的死亡阈值。

"关闭...氧气泵..."最年轻的技工突然暴起，晶化的手指抓住李昂的脚踝。他的声带被菌丝改造，发出合成电子音："E-2077...是克隆体培养舱的..."话音未落，项圈内置的净化程序启动，技工的头颅像爆破的菌类培养罐般炸开，飞溅的荧光黏液在空中组成全息警告：

基因污染临界

执行深度净化

李昂的焊枪在此时熔断项圈接口，残留的神经电流让他看见更恐怖的真相：整个地铁的氧气输送管道内壁，都镶嵌着微型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其子的DNA片段，正通过蚀铁菌的共生网络，将人类呼吸转化为基因筛选的能量源。

量子隧穿检漏仪突然自主启动，在菌毯表面投射出逃生路径。李昂顺着荧光箭头冲向下层管道，身后传来机械警卫的液压关节运转声。在拐弯处，他撞见一具正在晶化的尸体——那人的防护服内侧用血写着："林晚秋在B3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