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桃枝一寸断·心机两重天

浮花宴后三日，春雨不止，风声不断。御花园中繁花凋零，仿佛昨日盛宴只是一场美梦。而梦醒之后，留存的，唯有一地落红与愈加浓重的猜忌。

凤仪殿内香烟袅袅，沈吟晚独坐铜镜前，手中执着一柄绣金桃枝团扇，静静描眉。

彩鸾悄然入内，行礼低声道：“娘娘，楚贵人求见。”

沈吟晚手中微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如常：“请她进来。”

楚贵人一身素衣，面色苍白，眼眶隐隐泛红，连施礼的动作都显得极为吃力：“臣妾叩见贵妃娘娘。”

“楚妹妹快请起。”沈吟晚伸手虚扶，语气温婉，却叫人不敢轻视分毫，“你这一病，倒叫本宫挂心了。”

楚贵人抬眸，眼中水光潋滟：“娘娘大恩，臣妾无以为报……若非娘娘那日于花宴前言指点，臣妾怕是至今还不知自己早己被人当做弃子棋子，步步险棋。”

沈吟晚轻笑一声，将团扇放于几案，声音缓慢而温柔：“你知道便好。宫中处处皆局，若无一双看透人心的眼，再大的恩宠也是刹那浮云。”

楚贵人低头，似鼓足勇气般，道：“臣妾有一事，望娘娘成全。”

沈吟晚眉梢一挑：“说来听听。”

楚贵人缓缓抬眸，眸中己无先前懦弱，竟透着一股决然：“臣妾愿归入娘娘门下，从今往后，唯娘娘是尊。”

凤仪殿内一瞬安静。

窗外春雷滚滚，犹如应和此言誓重。

沈吟晚缓缓端起茶盏，轻轻一抿，才道：“你可是想好了？从此以后，便是与皇后彻底反目，万一本宫撑不起你这份忠心，你可要与命相搏。”

楚贵人俯身跪地：“臣妾既己无退路，便甘愿赌上性命随娘娘左右。”

沈吟晚垂眸看着她良久，半晌后才点头道：“好，本宫收了你。”

她话锋一转：“既为我人，那便得做事。本宫有件差事，你去做，再立功，本宫才能给你真正的身份。”

楚贵人眼神一亮，忙道：“请娘娘吩咐。”

沈吟晚微微一笑，低声吐出两个字：“温柔。”

楚贵人一怔，随后便露出凝重之色：“那人……奴婢知些许传闻，听说她原本是太子妃的贴身女侍，后忽然失踪，半月前又悄然出现……此人行事狠辣、心思缜密，与太子妃交情极深。”

“不错。”沈吟晚起身走向窗前，望着庭中初绽的桃花，“她表面是太子妃之人，实则却另有来历。”

“你去设法接近她，不必轻举妄动，只需得她信任。”

“……娘娘是想借她之力反制皇后？”楚贵人眼神微动。

沈吟晚回头一笑：“皇后要的不止太子妃身边的权，她要整个东宫。我只是让她……得不偿所愿罢了。”

是夜，楚贵人悄然前往启禧殿，向太子妃请安。

她着实低姿态、话语诚恳，连自请罚跪都未推辞。太子妃素知她背景清白，又见她面露病容，心生几分怜惜。

“你若真心悔过，便在我身边暂留几日吧。”太子妃温言道。

“多谢太子妃娘娘恩典。”楚贵人行大礼谢恩。

殿外风过，角楼檐铃作响，隐约有女子踏影而来。那人身着素衣，眉眼冷峻，手中执一柄细剑，衣袂猎猎。

“温柔姐姐。”太子妃见状忙唤道，“这位是楚贵人，她以后便暂居我处了，你们以后可要互相关照。”

温柔目光一扫，似看透楚贵人心中千层心思，却只是淡淡颔首：“既然是太子妃娘娘的人，自然照拂。”

楚贵人也低头称是，心中却在权衡此人虚实。

而此刻的沈吟晚，己重新归坐凤仪殿中，案上摊开的，是一份密函——“平南王府近日动作频繁，似有异动。”

她目光深沉，拈起朱笔，缓缓落下一字：

“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