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冷宴试探

春寒料峭，御花园却因太后寿辰将近而提早布置，花灯初挂，檐角玉铃声声，内宫妃嫔尽数着盛装齐聚，气氛却比往年冷清几分。

今夜，太后特设“冷宴”，名为清雅，不置华席，不设歌舞，唯以诗酒会宾，表彰宫中清德之人，实则暗藏杀机。

沈吟晚身着银白流云锦袍，胸口梅花暗纹繁复，步步生辉。她甫一进园，众人便觉光彩夺目，连立于主位的皇后，眼神也冷了几分。

“贵妃娘娘可真是愈发出挑。”左侧端妃斜倚玉石栏杆，笑意盈盈，却藏着几分讥诮，“不知今夜冷宴，娘娘可有诗词献上？”

沈吟晚莞尔不答，只缓缓落座，笑看着席中各位妃嫔的试探和张狂。

冷宴之上，皇后缓步而出，身后宫人捧着玉盘，笑道：“今日太后未至，便由本宫代为主持。御前有旨，宫中各妃若有文采者，皆可当场赋诗，品才论德。”

众妃闻言皆是一凛。诗词之道，虽非正经手段，却最易激起争风。宫中妃嫔多是大家出身，谁若败下阵来，便是“才浅德薄”，落了口实。

“若有胜者，将由太后赐一品香膏，并亲封‘才德宫仪’，可册入祀录。”

香膏只是幌子，“才德宫仪”的封号才是太后的真正旨意——此封号若得，意味着可首接参与宫中教习之事，亦是未来皇嗣教导的入门，含金量极重。

素云虽尚在禁足，若今夜之事她在，必不会错过。但偏偏她失势，空出了机会。

沈吟晚轻啜一口茶，笑而不语。

皇后淡淡看她一眼：“贵妃何不也来一首？”

“臣妾不敢班门弄斧。”沈吟晚起身行礼，言辞恭谨，“宫中才女众多，臣妾不过肤浅之学，怕污了宴席。”

“贵妃何时这般谦虚了？”皇后微笑，转眸看向韩昭言，淡然一语，“韩大人一向擅评诗，今夜也由你来做评判，可好？”

韩昭言立于列位之下，穿一身墨蓝蟒袍，身姿挺拔，神情冷肃，闻言微一颔首：“臣遵旨。”

众妃神色微变。韩昭言刚从素云案中脱身，便被拱上评诗之位，太后这是意在试探谁？

“那便请贵妃作首诗吧。”皇后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沈吟晚微一挑眉，缓缓起身，素手一拢袖，走至场中央，长睫轻敛，薄唇微启：

云深不知处，宫阙几人知。

步步惊心语，花间藏利枝。

秋水多相照，冷月映红脂。

若问春何在，谁怜妾一词？

诗成，众人静默，眼底各怀心思。

这首诗隐喻极深，既写宫中险恶，又以“红脂”“花间”自指，兼有委屈之意却不失风骨，让人品之回味无穷。

韩昭言目光微闪，点头：“贵妃之诗，清丽哀婉，含意深远，实属佳作。”

皇后笑意略减，却仍点头：“果然是宫中第一才人。”

沈吟晚缓步退回座位，眉眼淡然，仿若无意间夺得此席之首，便是她应得之事。

接下来的妃嫔纷纷上前作诗，却多显拘谨。有的言辞堆砌，无甚情感；有的隐喻过深，牵强附会。唯有端妃一首《倚梅吟》，还算清新脱俗，却也落了下风。

宴后，皇后遣人将“才德宫仪”的名册交与太后处审定，沈吟晚的名字，被赫然写在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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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散尽，韩昭言刚出御花园，便被一道幽影拦下。

是赵公公。

“韩大人，贵妃娘娘请您去长乐宫一叙。”

韩昭言沉思片刻，微微一笑：“看来，今晚的冷宴，她早有准备。”

他转身而去，步入长乐宫月门，一轮清月高悬，映照下那位女子，身披月纱，静坐在香炉旁，仿佛早己看透人世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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