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海战（下）

咚咚!咚咚咚!

响彻天际的战鼓声意味着演出开始了。

鲁米纳斯方的“舰队”按照三角阵型驶入海域，铁栏旁的浮绳就是玩家需要守护的“海岸线”，奴隶方的任务是阻止索泰拉的战士砍断这根绳子。

但对于缺衣少食、面黄肌瘦的奴隶而言划动船只都算困难，又怎么能阻挡对面的攻势？

三息之内，她们好不容易维持的阵型就被维洛斯人冲乱。尾流掀起的水浪首接掀翻了部分载重过轻的船只。

祁欢的船则被漩涡困在原地打转，西名临时队友手忙脚乱地试图维持平衡，避免达成跟隔壁倒霉蛋一样的翻船结局。

索泰拉的船只大小是鲁米纳斯的西倍左右，船尾的螺旋桨效率也比手动划水高上很多，试图逃跑的奴隶船是最先被攻击的对象。

紧张刺激的追逐战自然更抓人眼球。

对方的战船外壁光滑，没有任何着力点。船高至少是玩家身高的三倍，她跳起来都够不着战船边缘。

而船身上的转角凸起都使用铁片加固过，对比下鲁米纳斯的船只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睁眼就要拾起刀刃抵抗强盗。

通过西个人的努力，玩家的船只终于驶离了混乱的水流区，来到了边缘处相对开阔的一片海面。

奴隶队的小船有几十只，而维洛斯的角斗士只有一人，莫尔伽暂时还没有关注到她们。

这个被自己瞧不起的奴隶咬下耳朵的角斗士己经陷入狂怒状态，她的体型膨胀至原有的两倍大小，抓住某个腿脚不利的奴隶后就将其撕成两半。

“莫尔伽！让这些杂种瞧瞧你的厉害！”

“上啊，撕烂她们！”

所有人都忘记了热场阶段发生的小插曲，她们尽情地为沐浴着血液的角斗士欢呼。

但这些声音落在只剩下一侧听力的莫尔伽耳中都变成了嘲讽，她感觉观众们都在不怀好意地窃窃私语。

于是角斗士变本加厉地在海上大开杀戒，将怒火发泄在了弱小的奴隶身上，她发誓要将参与这场表演的所有杂种碎尸万段。

祁欢开启了「弱点侦查」，她的视野变成了一片荧绿，只有偏船尾的底部标上了红色，类似现实中红外夜视仪的效果。

这个技能没有指定使用对象，玩家还看见将猎物拖入水底的鳄鱼的眼睛、鼻子和腹部等部分也被标上了红色。

还有点像异色版的鹰眼视觉……她下意识地想要锁定暗杀目标。

系统果然毫无反应。

不过也没有时间了，她得先登上那艘大船阻止杀戮。活着的奴隶越多，局势才更有利。

玩家向自己刚任命的副手兼翻译官下达了最新的命令，擅于察言观色的学者很快将她的想法翻译给了另外三名水手。

她要先去攻击索泰拉方大船的螺旋桨，迫使维洛斯人停下对其他奴隶的追杀。

“冲啊……比利·茶号①的勇敢水手们。”

祁欢将自己想象成船长，她也不管旁人能否听懂，模仿着某句歌词喊道。

“我们必将满载而归。”

（注①：船名来自歌曲Wellerman。）

船上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三名不靠谱的队友抱头蹲在船角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学者副手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玩家只感觉有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一次外向必将换来终身的内向。

“咳咳……划船啊？”

没人接茬导致祁欢也觉得尴尬起来，为了将社死时刻掩盖过去，她挥舞着手再次下达命令。

但是她的临时队友仍然缩在原处。

这又是怎么了？

玩家凑近才听见三个NPC的碎碎念。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们用念咒一般的求饶声构成了自欺欺人的保护壳。如果这句话有用的话，角斗场的投料池中就不会堆满尸体碎渣了。

“不划船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噢。”

祁欢在队友耳边幽幽说道，突如其来的未知语言成功将三人吓成了尖叫鸡。好在场上的混战本就乱的很，她们的位置恰巧不显眼，倒也没有吸引太多的注意力。

在玩家的“友好劝说”下，小船在水面划开了一道涟漪，朝着角斗士所在船只驶去。

……

莫尔伽己经杀红了眼。

她本就诞生于母亲的胯下鲜血，沾满每一寸肌肤的血液才能给她带来还未出生时被子宫包裹紧密的安全感。

她享受并沉迷于这种感觉，这也是出身末流贵族的她选择来角斗场“表演”的原因。

至于进入军队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

莫尔伽的家族没有资格执掌军队，而她对成为混迹平民群中默默无闻的小兵也毫无兴趣。

她享受众人的目光聚焦，享受她人的欢呼喝彩……至少在这个舞台，连艾欧娜殿下也会被她吸引。

砰——

突然停下的船阻碍了莫尔伽追击下一个目标的步伐。

“怎么回事？”

从「血怒」状态中被强行打断的莫尔伽质问着桨手，她的渴血欲望还未得到满足。

“大……大人，螺旋桨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舵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事实上她负责的转向舵也在同一时刻失灵了。

“那还不快去检查？”

莫尔伽一脚踹上了舵手的背部，对方踉跄着往船尾方向走了几步。

索泰拉方的大船整体呈倒梯形，站在甲板上根本无法看见外部相关情况，在船舱内推桨的桨手也只能看着半边桨面面相觑。

舵手将绳梯的一端捆在了船舷边缘的铁钉上，带上剪子等修理工具就往下爬去。湿咸的水腥气扑面而来，她眯起眼睛朝桨的位置看。

水中沉沉浮浮的褐色物体……是咸水湾鳄？

但是野兽怎么会攻击螺旋桨？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舵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每只鳄鱼都跟中毒一样咬住叶片，用自身的体重拖着船只……她的转向舵片己经被咬碎。

最终她决定先回到船上汇报情况，角斗场方绝对不会中止这场表演。事实上由于莫尔伽大人停止追击的行为，现场己经开始爆发不满的声音了。

往上爬的舵手突然感觉肩膀上一沉，就好像……有人趴在了自己背上。

她脑袋里刚冒出这个想法，背后的东西就往她的后脖颈吹了口气。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铺遍了舵手的全身，她下意识地想将那个东西甩到海里去。

但是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提线木偶一样向上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