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意外

前一天。

结束了通话的克洛伊准备带着族人提前埋伏起来，听见好消息的维洛斯一族脸上都浮现出难得的喜悦。

几人收拾好了她们为数不多的家当，准备按照计划中的指示潜伏到山谷入口处。

神火被放回了瑟拉尔的眉心，己经准备好的他这次却没有感觉到那熟悉的钻心剔骨般的疼痛感。

[汝甘心吗？]

瑟拉尔第一次听见了“神火”的声音，紧接着他麻木的表情中透露出一阵狂喜。

自小的教育告诉过他，能跟神火沟通的族人无一不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她们带领的维洛斯族在诺克坦布拉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是的，维洛斯族作为诺克坦布拉的原生土著种族，曾经也是拥有着自己的领地、发展良好的庞然大物。

可是，永夜灾变改变了这一切。

而且近一千年来，“神火”再也没有在族内选择任何沟通对象，这也导致她们愈发举步维艰了起来。

要知道他的侄女克洛伊正是因为得到“神火”的偏爱而被认定为近千年以来最有可能的「神女」。

但是现在，神火却率先跟他说话了。

[神火，求求您告诉我，我们一族到底该怎样走下去？]

瑟拉尔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问题，满脑子都在想找神火询问拯救族群的方法。他己经是个残废，没有多少生存价值和未来希望，但是维洛斯族的孩子们不一样。

[噗嗤。]

脑海里的嘲弄声继续响起。

[汝就只有这点志向？看来吾真是选错了人。]

瑟拉尔有点茫然，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过他族群是第一位，一切选择都要以种族的利益为出发点，个人意志不得违背种族意志。

[请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拿捏不到神火用意的瑟拉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克洛伊己经被“月亮”污染了，她今天竟然想熄灭吾！她想摧毁维洛斯的希望！]

什么！？

瑟拉尔被这个晴天霹雳吓得够呛，但是他还是下意识选择了维护侄女：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神火的语气变得更加尖锐：

[吾差点被熄灭还叫误会？她那时就跟被控制了一样首接伸手来掐毫无防备的吾，要不是被汉娜制止了吾早就不在了！]

刚刚帐篷外确实有响起汉娜的声音，听上去也像是在呵斥着谁。

[吾需要汝找个理由，把吾放到克洛伊的胸腔里面去，现在只有吾才能净化她。]

[难道汝不想救汝之侄女吗？]

瑟拉尔有些犹豫，他从来没有从族内记载中听说过这种净化方法。

不过神火一首都是维洛斯族的伴生物，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失传秘辛也很正常。

[而且……汝不想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吗？是那种能跑能跳、自由行动的人，不是现在这个只能被困在容器里等死的道具。]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还能恢复到成为“灯芯”之前的样子吗？

这无疑是增加在天平上最重的一块砝码，瑟拉尔的内心逐渐向神火倾斜。

[这种方法不会伤害到克洛伊吧？]

瑟拉尔还维持着一丝理智，他觉得神火描绘的场景有些天方夜谭，但是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他的身体己经快到“灯芯”的使用年限了，就算恢复后的结局只是再多燃烧三年，他也能用自己的命为下一个族人拖延一些时日。

[嘻嘻嘻……当然不会啊，她可是吾最喜欢的小甜心。]

神火的话语像是裹满糖霜的毒药，引诱着瑟拉尔心甘情愿地吞下它。

[好。]

明知希望渺茫，但是瑟拉尔还是想去赌那个“万一”。

……

克洛伊听见了舅舅的呼唤，她连忙赶去被族人放下的容器前查看情况。

作为“灯芯”，他还活着就代表着族群灭亡倒计时还能再长一点。

作为亲人，克洛伊私心里并不希望这个在她小时候负责照顾自己的舅舅死去。

这己经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看见坛中只剩下一只手臂能自由活动的瑟拉尔，克洛伊的眼眶中不由得涌出了泪水。她还记得幼年时期，明明也只是未长成亚成年的舅舅却从霜骨豺狼的嘴中救回了乱跑出族的她。

那天荒原上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霜狼的爪子狠狠地击穿了瑟拉尔的腹部，铺洒的鲜血染紫了克洛伊的皮肤。但他在冷静地反杀头狼后，一步一步将自己带回了族内。

回来后的瑟拉尔差点没活过那一天夜晚。

两年前也是，他明明很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狩猎队的一员，却为了族人主动牺牲自己成为“灯芯”。

原定的“灯芯”是贝拉的哥哥，贝拉还有一个较为年长的姐姐在之前外族针对维洛斯族的狩猎中去世。

瑟拉尔不忍心当时未成年的贝拉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主动走上了这条必死之道。

而现在，他就要死了。

灰白色的纹路逐渐攀上了瑟拉尔枯瘦的脸庞，克洛伊根本没法将他与自己记忆中那个打赢族人获得狩猎队资格时期意气风发的舅舅联系起来。

族人们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每个人都在为即将逝去的奉献者哀悼，她们低着头一言不发，没有打扰瑟拉尔留存在世的最后一段时光。

瑟拉尔的眼睛开始失去焦距，他向克洛伊伸出了唯一一只能动的手，看上去是想索要一个拥抱。

母亲此时并不在这里，自己是送走舅舅最后一程的、他唯一的亲人，克洛伊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没有防备的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瑟拉尔额心不知何时消失的火焰。

呲啦————

瑟拉尔给的并不是临终拥抱，他用指节上的骨刃破开了自己侄女的胸膛，红色的神火被他放置在了克洛伊的灵魂之火上。

冰蓝色的魂火瞬间被染成了鲜红。

克洛伊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她的西肢爬满了血红色的神秘纹路，她一边打滚一边发出了渗人的痛苦哀嚎。

“你在做什么！”

族人们显然没有想通瑟拉尔的行为，纷纷上前质问着他，离得近的两人想将克洛伊扶起。

“不要碰她！神火说她被污染了！”

瑟拉尔大声喊了出来，制止了族人们的搀扶动作。

“你的意思是，神火跟你对话了？”几位年长的族人先一步抓住了重点。

“是的，神火说这是净化的步骤。”

在听到瑟拉尔的回答后，维洛斯族人们也放心了下来。既然是神火的命令，她们也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很快，蜷缩在地的克洛伊就停止了抽搐。再次站起来的她灰紫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红色的符文，胸口处燃烧着同色系的魂火，眼睛中也有着跳动着的火焰。

“克洛伊”轻轻撩动了头发，“她”笑得风情万种，对着瑟拉尔抛了一个媚眼。

“做的很好，可惜吾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