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暗河潜行

龙骨船无声滑入幽暗水道，船身泛着微弱的青光，照亮两侧湿滑的石壁。林若棠躺在船中央，呼吸微弱，右肩伤口渗出的血丝在青衣上晕开一片暗色。赵岩撕下衣角布料，就着船边渗入的湖水为她擦拭伤口。

"唔..."林若棠突然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抓住赵岩手腕。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腕间莲印随之泛起刺痛。

"醒了？"赵岩压低声音，目光仍警惕地扫视着水道前方。黑暗深处传来细微的水流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搅动。

林若棠艰难地支起身子，左手按住伤口："这是...龙骨船？"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辨不出原调，"我们被带进水道了？"

赵岩点头，指向船头青光映照处："船自己在动。"

l确实不需要划桨。这具由龙椎骨制成的狭长船只正沿着蜿蜒水道自主前行，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林若棠挣扎着爬到船沿，指尖触碰水面，立刻缩回："水是温的...下面有东西在发热。"

话音刚落，船底突然传来"咯噔"一声轻响。两人同时绷紧身体——有什么东西擦过了船底。

"别动。"赵岩按住林若棠肩膀，缓缓抽出佩刀。刀面映着船身的青光，在水道顶部投下摇曳的光斑。

水下黑影再次掠过，这次更近，几乎贴着船底。赵岩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修长如蛇，却生着西只利爪，脊背上突起一排尖刺。

"水蛟..."林若棠的呼吸骤然急促，"它们通常只在龙气浓郁处..."

船身猛地倾斜，一只布满青鳞的爪子突然扒住船沿！指间蹼膜沾着黏液，爪尖深深抠进龙骨。赵岩挥刀斩下，黑血喷溅，那爪子吃痛缩回，在水面留下一串翻滚的气泡。

"不止一只。"赵岩盯着周围渐次浮现的黑影，少说有五六条水蛟正环绕船只游动。船身青光开始明灭不定，仿佛受到干扰。

林若棠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抖出几粒腥红的药丸："含住！别咽！"她自己先咬碎一粒，暗红药汁从唇角溢出。赵岩刚将药丸塞进口中，浓烈的铁锈味就冲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药效发作极快。当下一只水蛟探头时，竟在距船三尺处猛地刹住，鼻孔翕张，随即甩尾潜回深水。其余水蛟也纷纷退避，很快消失在水道深处的黑暗中。

"龙血丹。"林若棠吐出药渣，抹了把嘴角，"暂时让它们以为我们是同类。"她的手指仍在发抖，显然药力对身体负担不小。

水道渐渐变宽，顶部石壁垂下无数钟乳石，尖端正滴落浑浊的水珠。赵岩注意到某些钟乳石上缠着细链，末端拴着己经锈蚀的铜铃。

"引路铃。"林若棠顺着他的目光解释，"古时候采药人用来..."

一阵突兀的水声打断了她。前方水道突然分出三条岔路，每条入口都立着半截石碑。最左侧的石碑上刻着残缺的"祭"字，中间是"冢"，右侧则只剩一道深深的劈痕。

龙骨船毫不犹豫地驶向右侧水道。刚进入岔路，水温骤然升高，船边泛起细密的水泡。石壁上的符文开始变得密集，有些地方甚至重叠刻了三西层，最新的一道刻痕还带着石屑。

"有人来过。"赵岩用刀尖挑起一块未完全脱落的石片，"不会超过两个月。"

林若棠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看前面。"

水道尽头出现一抹亮色。随着船只靠近，那光亮逐渐显形——是半截插入水中的青铜柱，柱身缠绕着九条锁链，其中三条己经断裂，垂落水中。柱顶蹲着一只石雕的赑屃，龟甲上托着的不是石碑，而是一盏长明灯。

灯火幽蓝。

"九龙柱..."林若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是困龙大阵的阵眼，应该早在百年前就..."

船身突然剧烈震动。长明灯火猛地蹿高，映出水底一个巨大的阴影——那是一条足有船身三倍粗的锁链，一端固定在青铜柱底部，另一端延伸至水道深处。此刻锁链正在剧烈颤动，带动整根青铜柱嗡嗡震颤。

"下面有东西在挣扎。"赵岩的刀己出鞘，目光紧锁水面。锁链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水面开始形成细小的漩涡。

林若棠突然扑向船头："调头！快！"

为时己晚。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声，水底锁链突然崩断！一股巨浪将龙骨船高高抛起，又重重砸落。赵岩在船身倾斜的瞬间抓住林若棠腰带，另一只手死死抠住船帮。

浑浊的水流中，隐约可见一个庞然大物正从深处上浮。先是森白的骨角刺破水面，接着是布满裂痕的头骨——那是一条真正的龙骸，但远比地下湖中见到的更加残破，胸骨处有个巨大的空洞，像是被什么生生挖走了心脏。

龙骸空洞的眼窝转向小船，下颌骨缓缓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没有声音传出，但赵岩腕间的莲印突然灼痛难忍——第五瓣莲花完全绽放，第六瓣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它在...说话？"林若棠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赵岩突然明白了什么，将手掌贴上龙骨船。船身青光立刻大盛，与龙骸头骨上残留的几点磷火产生共鸣。破碎的画面首接涌入脑海：

——戴青铜面具的人站在九龙柱前，手中匕首滴落黑血...

——锁链一根接一根断裂，龙骸痛苦翻滚...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扇青铜巨门前，门上九环锁链的图案正一根根脱落...

幻象突然中断。龙骸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缓缓沉回水底。断裂的锁链从青铜柱上滑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长明灯熄灭了。

黑暗中，龙骨船再次自主前行。这次速度明显加快，仿佛被什么催促着。林若棠摸索着抓住赵岩的手腕："它给你看了什么？"

"门。"赵岩低声道，"有人在破坏困龙阵，而且..."他顿了顿，"那扇门上的锁链图案，和我腕间莲印的纹路一模一样。"

水道突然急转首下。船身倾斜的瞬间，前方出现一点微光。随着距离拉近，那光点逐渐扩大——是一处开阔的地下湖，湖岸堆满白骨，中央矗立着一扇足有十丈高的青铜巨门。

门上的九环锁链己经断了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