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月临城（下）

赵岩翻身下马，靴底刚触到沟壑边缘的泥土，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些所谓的"赈灾银"箱子缝隙里，正渗出粘稠的黑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将军小心！"副将突然扑来，用盾牌挡住从箱子里激射而出的黑针。精铁打造的盾面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赵岩挥刀劈开最近的一口箱子，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里面哪有什么银两，全是泡在药汁里的婴儿尸体！每个婴儿眉心都嵌着朵铁莲，莲心处蠕动着细如发丝的红虫。

"造孽啊......"老兵们红了眼眶。这些婴儿尸体穿着各色襁褓，有些料子甚至是昂贵的蜀锦，显然来自不同阶层。

赵岩突然想起半年前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采生折割案"。当时刑部奏称妖人己被凌迟，可现在......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火油！全烧了！"

当烈焰吞没沟壑时，异变陡生。上百道黑烟从火中腾起，在空中扭结成巨大的蜈蚣形状。赵岩腕间的莲印突然灼痛，第二瓣莲花完全绽放，迸发的金光将黑烟蜈蚣拦腰斩断！

"城墙！看城墙！"亲兵惊呼。

燃烧的黑烟附着在宫墙上，竟显露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根本不是寻常砖石，每块城砖都刻着扭曲的咒文，缝隙里填满骨灰。更可怕的是，这些符文正随着火焰的灼烧逐渐变红，像被唤醒的血管......

"难怪要选今夜。"赵岩抹去额头的血汗，想起圣旨上那句"莲开九重"。血月当空，这些以人命喂养的邪阵终于要完成了。

突然，整座皇城震动起来。地面裂开数丈宽的缝隙，无数白骨手臂从裂缝中伸出。赵岩的亲兵接连被拖入地底，惨叫声很快变成诡异的咕噜声——仿佛有东西正在地下大快朵颐。

"结圆阵！"赵岩砍断几条骨臂，发现断口处涌出的不是骨髓，而是赤红的虫卵。他抬头看向血月，漩涡中的摘星楼己经清晰可见——徐峰和林若棠的身影正在楼顶与某个巨大的黑影对峙！

"将军！火器营信号！"

东北方向突然升起三朵绿色烟花。赵岩精神一振，那是约定好的"龙脉己断"信号。几乎同时，宫墙上的血色符文开始褪色，裂缝中爬出的骨臂也像被抽了筋般软塌下去。

"走！"赵岩踹开拦路的白骨，带着剩余亲兵冲向最近的角楼。那里本该有重兵把守，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满地散落的铠甲——铠甲里蜷缩着干瘪的皮囊，仿佛里面的血肉都被吸干了。

登楼远眺，赵岩终于看清了摘星楼顶的全貌：九朵铁莲组成的花苞正在缓缓绽放，莲心处站着个穿龙袍的"人"。它的头部是不断蠕动的铁莲花瓣，龙袍下伸出数十条蜈蚣般的附肢。而徐峰正单膝跪地，青霜剑插在身前，剑身己经布满裂纹......

"放箭！掩护将军！"赵岩夺过亲兵的弩机，三支火箭呼啸而出。箭矢穿透铁莲花瓣的刹那，林若棠突然从阴影中跃出——她腕间的莲印完全绽放，九瓣金光如利剑刺入怪物龙袍下的躯体！

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中，赵岩看见徐峰用最后的力气掷出青霜剑。剑身在空中解体，碎片化作九道青光钉住怪物的附肢。林若棠趁机将某物拍进怪物心口——那分明是两枚合二为一的并蒂莲玉佩！

"轰——"

血月突然炸裂成万千光点。赵岩被冲击波掀下角楼，最后的意识是看到整个皇城正在崩塌，而那些崩落的砖石里......全是一个个蜷缩的婴儿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