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夜宴

除夕的紫禁城，银装素裹，朱墙金瓦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庄严肃穆。

保和殿外，宫灯高悬，红绸飘扬，太监宫女们步履匆匆，为即将开始的除夕宫宴做最后的准备。

殿内，鎏金铜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起，暖意融融，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皇后端坐在偏殿的凤椅上，指尖轻轻着茶盏的边缘，唇角微扬。

今年的除夕宴席，终于由她一人全权操办。

往年，年贵妃总是以“协理六宫”之名，将大权揽在手中，甚至连宴席的菜单都要插手。

如今，年氏禁足，皇上又忙于前朝政务，这后宫之事，终于回到了她这个正宫娘娘的手中。

想到这里，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凤钗，对身旁的王嬷嬷道：“时辰差不多了，命人传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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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殿外，皇室宗亲、王公大臣们陆续而来。

蒙古王公身着华丽的貂裘，藩部使节则佩戴着异域风情的珠宝，众人互相寒暄，气氛看似热络，却暗藏机锋。

几位宗室福晋低声议论：“听说今晚年贵妃也会出席，不知她禁足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变化？”

“呵，再变化也比不上那位新封的芸嫔娘娘，皇上可是破例为她抬了旗呢……”说着目光都似有若无的看向殿内某一处。

殿内，林芸早己在自己的席位前静候。

她穿着一件湖蓝色绣金凤的吉服，蓝色吉服衬得肌肤如雪，珊瑚朝珠垂至盈盈一握的腰间，领上缀着的细密的珍珠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头上插戴鎏金点翠步摇，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媚眼如丝，眼神却清澈如水，仿佛能映出人心。

她微微垂首，指尖轻抚袖口的刺绣，姿态娴静，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这是她第一次以嫔妃的身份参加宫廷夜宴，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她知道，今晚的宴席不仅是一场庆典，更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不一会儿，年贵妃到了。

她原本被罚禁足，因除夕特赦解了禁。

她本可以称病不来，可一想到林芸，她就恨得牙痒痒，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媚子，害得她和哥哥沦落至此。

她强撑着踏入大殿，满头珠翠，一身华服，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憔悴与怨毒。

然而，当她看到林芸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输了。

林芸静静地坐在那里，湖蓝色的吉服衬得她如天上仙子，不染一丝尘埃。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优雅从容，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高处，比自己这个真贵妃还像贵妃。

反观自己，尽管满头珠翠、锦衣华服，却显得庸俗不堪，仿佛用力过猛的戏子。

年贵妃的手指紧紧攥住帕子，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向自己的席位。

“蒙古科尔沁部亲王到——”

唱名声中，身着貂裘的蒙古王公们踏着红毡进殿，腰间银刀与殿内烛火交相辉映。

皇后颔首受礼，余光却瞥见礼部侍郎正偷瞄侧边的席位：那是往年专为年贵妃设的檀木雕花椅，椅子上年氏强言欢笑的样子……好看极了。

她不动声色地捻了颗蜜饯金橘，心底漫出一丝快意：年氏如今连除夕宴的菜单都无权过问，遑论像从前那般，在众命妇面前故作亲昵地替皇上布菜。

“和硕怡亲王到！”

十三爷胤祥携福晋入殿，朝皇后行了个利落的千礼。

皇后笑着抬手赐座，忽听得殿外一阵骚动。

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风雪：“皇上驾到——”

满殿之人齐刷刷跪伏，雍正迈步走入保和殿，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九龙冠，面容肃穆，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的十二章纹在灯下熠熠生辉。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向林芸的方向。

当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微微一怔。他见过她穿常服时的清丽，着男装时的英气，却从未见过她穿嫔妃大装的模样。

他收回目光，缓步走向御座，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

殿内乐声渐起，舞姬们翩然入场，水袖翻飞，为夜宴拉开序幕。

皇后娘娘举杯，向众人致意：“今日除夕，愿我大清国泰民安，皇上龙体康健。”

众人齐声应和，举杯共饮。

林芸轻抿一口酒，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殿内，却在不远处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皇上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雍正确实没想到，芸儿穿上嫔妃的大装竟如此好看。

庄重的宫服与她身上的仙气矛盾地交织在一起，更显高贵。

她的眉目如画，唇角含笑，仿佛一朵盛开在雪中的幽兰，清冷中带着温柔，让人移不开眼。

宴席进行到一半，年贵妃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向皇后敬酒，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皇后娘娘今日操持宴席，辛苦了。臣妾敬您一杯。”

皇后微微一笑，举杯回应：“妹妹有心了。”

年贵妃又转向林芸，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芸嫔妹妹初次参加宫宴，可还习惯？这宫里的规矩多，妹妹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本宫。”

林芸抬眸，目光平静如水：“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嫔妾一切安好。”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既不失礼，也不显怯懦。

年贵妃一时语塞，只得悻悻地回到座位。

雍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他端起酒杯，朗声道：“今日除夕，朕与诸位共饮此杯，愿来年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众人再次举杯，殿内气氛热烈。

王公大臣纷纷起身，依次向皇上皇后敬酒，接着后宫嫔妃也一起朝皇上皇后敬酒。

乐声渐高，舞姬们的步伐越发轻盈，仿佛踏着云端。

林芸敬完酒静静地坐着，偶尔与身旁的妃嫔低声交谈，姿态从容。

雍正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林芸身上。她举杯时袖口露出的皓腕，低头时颈间的一抹雪白，甚至是用膳时微微颤动的睫毛，都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林芸似乎察觉到了天子的注视，偶尔抬眼与他目光相接，又迅速垂下眼帘，颊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年贵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她死死盯着林芸，恨不得用目光将她撕碎。

外臣命妇们也若有若无的看向林芸，目光里有羡慕，有嫉妒。

可林芸始终从容自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子时的钟声敲响，宴席接近尾声。

雍正起身，朗声道：“诸位爱卿，今日共聚一堂，朕心甚慰。

愿天佑大清，国祚绵长；愿卿等家门昌盛，福寿安康。来，共饮此杯！”众人齐齐举杯，山呼万岁。

林芸随着众人起身行礼，目光不经意间与雍正相遇。

他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归于平静。

走出保和殿，夜风拂过林芸的面颊，带走了一天的疲惫，终于结束了。

她抬头望向星空，长呼一口气。

好在她有现代参加各种酒会的经验，没在宫宴上出丑。

其实年贵妃长得还可以，只是老拉着个脸显得老气了。

今日除夕，皇上要去皇后宫里，她以为自己会无法接受，但此刻心情也没有想象中难受。

她好像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成了古人的事实。

于是不再多想，拉着春兰快步回宫，天大地大，睡觉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