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狐劫

柳银灯被囚的第七日，村口老井爬出血色苔藓。阿秀蹲在井沿打水时，木桶突然撞上团软物——浮上来的竟是只全身长满人手的黑蟾蜍。

"瘟神过境！"李郎中摔了药杵，他刚剖开黑蟾腹部就跌坐在地。蟾蜍肚里裹着三枚青铜铃铛，正是山神庙檐下失踪的禁山铃。阿秀盯着铃铛内壁的齿痕，突然想起囚禁柳银灯的地窖铁门，也留着相似的咬痕。

暴雨在午时突至。这次落的不是血雨，而是黏腻的药汁。赭色雨珠砸在瓦片上，腾起呛人的白雾。阿秀看着雾气里扭曲的人影，那是张婶在雾中抓挠自己的脸："好痒！骨头缝里好痒啊！"

祠堂传来撞钟声。村长立在青铜鼎前，鼎中沸腾的药汤里浮着半张狐皮："妖女在药里种了蛊！"他举起泡发的狐爪，"昨夜守灵人亲眼看见，柳银灯在地窖祭拜瘟神！"

人群涌向地窖时，阿秀逆着人流狂奔。她怀里揣着昨夜拾到的药渣——那根本不是柳银灯配的紫灵芝，而是长着人面的阴萝藤。转过祠堂拐角，却见本该锁着的铁门洞开，三条染血的狐尾钉在门框上，尾尖银毛己被人拔光。

"姐姐！"阿秀扑到地窖角落。柳银灯蜷在符阵中央，脊背皮肉翻开露出森森白骨。最骇人的是她腰间溃烂的伤口，正不断涌出银色的蛆虫。

"他们抽了我的尾椎..."柳银灯咳出带冰碴的血，"阿秀记住，去乱葬岗不是要挖棺，是要埋掉这个..."她塞来块温热的玉牌，牌上刻着"柳银灯"三个字，背面却浮现着村长年轻时的面容。

祠堂方向突然爆出惨叫。阿秀藏好玉牌冲回去，见二十多个村民在地上翻滚。他们的皮肤正急速脱落，露出底下血红的鳞片。王寡妇的指甲突然暴涨，生生剜下自己长满复眼的左脸。

"妖女逃了！"村长提着血淋淋的桃木剑出现。阿秀惊恐地发现，他颈侧竟生着与柳银灯相同的银纹。更诡异的是那些发狂的村民，只要靠近村长三尺内，就会瞬间化作血水。

柳银灯的白绫缠上钟楼横梁时，漫天银鳞如雪纷飞。她赤裸的双足己溃烂见骨，每踏出一步，空中就绽开朵冰莲："以吾真名，唤尔归位！"七道天雷劈碎缚妖网，她眉心浮出完整的狐纹，身后竟又生出三条新尾。

村民们突然集体仰头，眼眶里钻出黑蝶。阿秀认出这些蝶翼上的鬼脸，竟与往生潭萤火中的面孔一模一样。柳银灯挥袖冻住蝶群，断尾在掌心凝成冰刃："百年前你们用狐血炼丹时，可想过今日？"

村长突然扯下面皮。腐肉下赫然是张狐脸，额间嵌着往生潭见过的青铜镜："好师妹，当年你为这些凡人叛出师门时，可料到他们比狐妖更毒？"镜光扫过之处，血鳞村民如提线木偶般扑向柳银灯。

阿秀怀中的玉牌突然发烫。她眼睁睁看着柳银灯被昔日救过的村民撕咬，新生的狐尾再度断裂。最后时刻，柳银灯朝阿秀的方向弹出一缕银火，火苗钻进她腕间的槐花胎记。

"去乱葬岗...埋了我们的生辰..."柳银灯在血阵中化作冰雕，最后一句话随风雪灌进阿秀耳中，"要快，在月食前......"

（本章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