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守镜人

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转瞬，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去医院的路上，许安然似乎能够感觉到长孙对这个新世界的惊讶，但偶尔觑其面容，始终是湛然淡泊、气定神闲的微笑模样。

她没有汉朝吕后的权谋铁腕，也没有武则天的政治野心，没有治国方略，却通过影响李二塑造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她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证明，真正的政治智慧未必一定是雷霆手段，温柔敦厚的力量同样可以书写历史。

面临险境时，她不会退缩，陪着李二风雨同舟，而且她很有政治洞察力。许安然自史书中看到在太子李建成与李二的矛盾渐趋白热化时，是她最先察觉到危机的迫近，对李渊晨昏定省，借机在嫔妃中建立起间谍网络，李建成趁李二外出整军时，试图收买李二麾下的将领，是她亲自前往尉迟恭府中，安慰勉励诸多将领。

玄武门之变时，长孙一身戎装，慷慨激昂：“家国存亡，在此一举，妾虽妇人，愿与诸君共生死……”这是何等的勇气与决心？

世人皆知李二最著名的那句话：“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句话成就了李二和魏征的千古佳话，但要知道，再好的镜子也会磨损，而长孙是独一无二的“守镜人。”

纵观历史长河上下几千年，长孙之贤，只有大明的马皇后可与之媲美！如此人物，岂不令人钦佩？

许安然在医院有熟人，是一个远房亲戚，姓张，负责医疗的副院长。许安然父亲住院时没少与他打交道，当然，也没少塞钱。专家费、飞刀费……这些很是平常，何况现在器官移植都合法了。

人情社会，处到位了，有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许安然不记得从哪里看到一句话，“世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不能解决的，是因为你的钱不够！”此话虽然偏颇，却也有几分道理。

在张副院长的帮助下，许安然、青岚、长孙、城阳和小公主都做了细致的全身检查。

先是抽血化验，长孙倒是若无其事，面色如常。青岚和两小只就不行了，青岚脸色发白、战战兢兢。两小只更是害怕，城阳在针扎下去的那一刻，眼睛里就满是泪水，叫了一声，随即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滴落。

许安然心里酸楚的难受，唉！小丫头太懂事，哭都不敢哭出声音。

小公主见到城阳扎针哭泣，小脸绷的紧紧的，看了两眼，拔腿就跑。

许安然连忙追上，一把将她抱住，柔声劝解，“兕子乖乖的，咱们检查一下，抽过血叔叔给你买奶茶好不好？可乐也可以。”

“窝不要，鹅姐哭了呢～”小公主撇着小嘴。

许安然也不忍心，只是无可奈何，道：“兕子乖，很快就好了。”

“窝不乖，窝不乖，不秋血～”小公主发脾气了。

“嘘嘘坏～窝不和泥好了～”

许安然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长孙出来哄了一会，才把撅着嘴的小家伙抱回去。

抽血的女护士安慰道：“小朋友，不疼的，姐姐会轻轻的，你很坚强的对不对？”

“漂酿姐姐，泥骗银～”

“你那么可爱，姐姐不会骗你的。”小护士心花怒放。

“嘘嘘说哒，越漂酿的女孩几越会骗银～”

小护士瞪向许安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宝宝你也很漂亮呀，你会不会骗人？”

“窝不废吖～”

青岚依照吩咐按着城阳细嫩的胳膊，小丫头掉着眼泪，抽抽噎噎的安慰小公主，“兕子不要怕，很快的，你不要看。”

小公主伤心的仰起小脸看许安然，“嘘嘘，不秋血好不好～”

历史记载小家伙后来是因为生了急病……许安然难受的要命，却是不能答应，一狠心，抱住了小公主。

护士飞快动手，小公主哇哇大哭，身子乱扭，叫道：“阿娘～”

泪眼婆娑的又叫：“嘘嘘，嘘嘘，窝疼～”

许安然本也不是心狠之人，看着小家伙涕泪交加，一瞬间想起父亲去世前也抱着自己哭了一场，禁不住潸然泪下。

护士正温柔的安慰小公主，见到许安然落泪，好笑道：“哎，我说大哥，没事的，你瞧你一个大男人，至于不？”

抽完血，小公主躲进长孙怀中。许安然抹了一把脸，讪讪问道：“兕子，要喝奶茶吗？等下出去叔叔就给你买。”

“哼～”

“城阳你想喝什么？”许安然转移目标。

城阳委委屈屈的，“叔叔，我想吃冰淇淋！”

“好，叔叔答应你。”

“窝也要七，”小公主自长孙怀中抬起头，奶凶奶凶的冲许安然嚷嚷，“窝还要七胖胖糖～”

“嗯呐，安排！”

“哼～泥坏，泥不疼窝啦～”

“你原谅叔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

“窝要七好多好七哒～”

“嗯呐！”

“窝要喝阔乐～”

“嗯呐～”

“窝要泥打大姐，打她屁屁～”

“嗯——？”许安然睁大眼睛，看看长孙，很尴尬。

接下来是各种拍，心电图、彩超、CT、核磁共振、肝功能、肾功能、肺功能……

女性的一些体检项目没有做，怕长孙一时接受不了，等以后再说吧，有机会的。

最后去了呼吸内科，长孙大致说了一下症状，坐诊的男医生捏着听诊器伸向长孙胸前。长孙身子微缩，俏脸面沉如水。

医生愣住了，许安然忙道：“大嫂，配合一下，王医生要用这个听听肺部的症状。”

“哮鸣音明显，发作时呼吸困难，伴有胸闷、胸痛、典型病症。夜间或者凌晨容易病发，发热、盗汗、咳嗽，肺功能还好，不过有慢阻肺的趋势，问题不算太严重，要及时治疗，到慢阻肺就麻烦了，这是遗传病，平时感冒发烧都要注意……”看了看过敏源测试结果，接道：“霉菌过敏有些严重，潮湿的地方不要去，如果吸入滋生的霉菌孢子，很可能导致哮喘急性发作，危及生命。先开些吸入剂和抗过敏的药，别的倒没什么。”

许安然塞了一个信封，医生连忙推辞，“这是做什么，张院长打电话交代过的，自己人……”

“就是自己人才要劳您多费心，需要住院吗？”

医生思虑片刻，说道：“中度哮喘，季节性发作，输液，雾化，住院一周就行，生活中要多加注意。”手指轻轻一拨，信封悄无声息的落入办公桌抽屉。

长孙没有证件，许安然不怕花些小钱打点，医生多尽心，病人家属自然也安心。特别是需要手术时，很多病人家属被医院告知吓得心惊胆战。

“明天来可以吗？刚好有些体检结果明天才能出来。”

“没问题，明天随时来找我，”医生很痛快，“我先留好床位。”

“VIP有空的吗？”

“应该是有的，不过……”

“您放心，我等下给张副院长打电话。”许安然明了。钱要挣，牌坊也要立。

“行，见笑了啊！我这也是权限不够，不敢私下答应……”

折腾到这个时候，众人早就饿了。出了医院，长孙叹息：“想不到时光流转一千三百年，瞧病都需要送礼。”

“没办法，”许安然摊手耸肩，“如今有十西亿人口，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人都说治国就是治吏，这些我是不懂的，但大唐距离如今虽然遥远，人性总是相通的。”

长孙点头称是。

流水街头。许安然领着大小不一西个美女，手里拿着冰淇淋边吃边走。青岚还有些不好意思，长孙却安之若素，神情自若。

“兕子，想吃什么？”

“七又又～”

“哎，我就多余问。”

“哇～开粉菜～”小公主欢呼，她还记得这个招牌！

长孙来了就吃这个？许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兕子，吃别的行吗？大鱼大肉叔叔都给你整上。”

“窝不，揍七介个～”

哎呦喂，这一针把小公主的叛逆期扎提前了？许安然哑然失笑，“行行行，小姑奶奶，你说了算～”

长孙道：“阿弟，怎能如此惯她？兕子己经很调皮了。”

“哪有？我也想吃，这不是怕怠慢了大嫂嘛！”许安然不承认，“兕子很乖的，你可别说她。”

“嗯呐～窝系乖孩几～窝秋血了～”

长孙莞尔，“上次你大姐还说你无法无天，你哪儿乖了？”

“嘘嘘保富窝，揍大姐～”

“肯德基？”长孙疑惑，这和开封菜压根不沾边啊！

许安然笑道：“这是洋鬼子的玩意儿，有个姓郭的小胖子，硬是给翻译成了开封菜。”

“洋鬼子？”长孙有些好奇。

“回娘娘千岁，洋鬼子金发碧眼，跟波斯人一样，前日奴婢看到吓一大跳。”青岚应道。

长孙颌首，“辛苦你了，要照顾两个小丫头。”

“不辛苦，”青岚面红耳赤的道：“这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做梦也想不到能过这样的日子。”

“是啊！”长孙言语唏嘘：“想不到后世如此繁华，那么多人，若是在大唐，可怎么养的得活？”

许安然西下张望，说道：“青岚，在这边不要再喊陛下娘娘这些称谓，人心复杂，这边一样有很多坏人，你喊我叔叔，喊大嫂婶婶即可。”

青岚大为惶恐，，道：“婢子……我怎么敢？”

长孙微笑道：“阿弟说的是，青岚，你便喊我婶婶吧，毕竟，这不是大唐！”

青岚眼含热泪，悄声道：“是。”

许安然道：“青岚，咱们点的餐好了，你带两个小家伙去拿吧！”等她和蹦蹦跳跳的两小只走开，压低声音：“后世科技发达，我初次带过去的东西想必大嫂也见到了，日后咱们在这边要有警惕之心，千万不要随便暴露了身份，不是我危言耸听，若是给一些有实力的野心家知晓，掌握了时空缝隙的秘密，大唐覆灭不过旦夕之间。”

长孙正色道：“我与……你大哥曾谈论过此事，自该小心，不过也无需因噎废食，我夫妻二人是信得过阿弟的。大唐至今尚有许多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总要从这边多学一些东西，期许能够让我大唐百姓衣食无忧，国泰民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