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世子出殡了，年也过完了，夏以昼回到揽翠庭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了。

“你还真别说，你给我缝的那个护膝，真好用。”夏以昼脱下朝服，随手搭在了衣架上，又拿了一件常服穿上。

“是不是膝盖一点都不疼？”你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夏以昼：“当心烫。”

夏以昼接过水杯在手心里捂了会儿，然后才喝了一口，说：“不止，今日出殡，百官要步行送灵，他们都冻的要命，但是我有护膝，我不冷。”

到底是因为有了护膝所以身上暖还是你的关切让他心里暖，夏以昼自己也说不清。

夏以昼在暗爽。你太了解夏以昼了，他那个表情绝对是在暗爽。

“一副护膝而己，值得那么得意吗？”你不解：“倒像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的样子。”

“no，no，no。不是东西贵重与否，而是你待我的这份心，满朝上下都找不出几个来。”夏以昼拉着你的手：“你心疼我，心里有我，这才是最珍贵的。”

世子殡天，今年的元宵灯会取消了，百姓家中也不能太热闹，你和夏以昼坐在马车里望着车窗外，街上冷冷清清，甚至有好多家店铺都没有开门。

早起请过安后夏以昼就说要带你出去，你没问去哪，只老老实实地跟着夏以昼出了门。

你不问，夏以昼反而好奇了：“怎么不问问我去哪？”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问了，你反而会说保密，我就不问，你就会想要主动告诉我了。”

“小坏蛋。”夏以昼捏了捏你的脸：“带你去校场，今天教你射箭。”

“真的吗？”你一下来了精神：“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拿捏和反拿捏，对抗路情侣的日常是这样的。马车吱呀呀地停下，你抢在夏以昼前面一步跳下了车。

“慢点，小祖宗。”夏以昼跟到你身侧：“跟我来。”

你渐渐大了，夏以昼不需要再把你时时刻刻拴在身上，你和夏以昼并排向里走，偶有小队值班巡逻，看到夏以昼后恭敬地喊了一声“中郎将”，夏以昼点头带着你继续走。

“好威风啊中郎将。”你道。

“打趣我，是吧？”

不多时，你和夏以昼就到了靶场，桌子上依次摆放着几张弓，你好奇地弯腰查看，拿起了其中的一张试着拉了一下弓弦。

“你手上那把太重了，可以先从这把开始。”夏以昼冲你招了招手，你放下弓走到他身边。

夏以昼扶住你的肩膀将你挪动到一个红点上，将弓放在了你的手心：“抓这里。”

“双脚微微分开，和肩膀平行。手臂抬起来，手指要放松，手腕保持中立。”

夏以昼调整好了你的站姿后，递给了你一支箭。随后站到了你的身后，将你圈在他的怀中，左手扶住你搭弓的手，右手握着你的手，将箭搭在了弓上。

“开弓要靠背部力量发力，不能纯靠手臂力量。”夏以昼握着你的手往后拉弓，调整位置以后道：“剩下的和射击一样，三点一线，动作不要僵硬，要自然。”

正中靶心。

“很棒，射击的本事还没忘。”夏以昼夸赞道。

“真的不是你偷偷用evol帮我了？”你挑眉。

“天地良心，这可是你凭本事射中的靶心。”夏以昼又抽了一支箭递给你：“不然你再试一次，这次我不帮你，我背过身去，不看你什么时候放箭，这总可以吧？”

你再次搭弓射箭，这一次比上次歪了一点，但还是在靶心范围里。夏以昼转了回来，看了看靶子又看着你。

“这回你总该相信，是你自己凭本事射中的靶心了吧？”

“万一跟我第一次射击一样，又是新手保护期呢？”你歪头看向夏以昼。

“那就多试几次，射箭这项技能很重要，没准以后有大用处。”夏以昼认真道。

你认同地点了点头，保命的技能永远不嫌多。

“你之前给我的剑谱，没事我也会用你给我的小木剑练习。”你说。

夏以昼一脸神秘地说：“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你猜怎么着？”

夏以昼掀开桌上的布帘，从桌子底下取出了一把剑：“特地找人给你打的。”

“送我的？”你兴奋地接过剑，细细端详，剑鞘上一左一右各镶嵌了一颗橙色的宝石。

“真好看。”你抽出剑细看后：“没开刃?”

夏以昼摸了摸你的头：“你先舞一套给我看看，如果能达到我的标准，我亲自替你开刃，但如果没有达到我的标准，那就不行，我怕你弄伤自己。”

“小瞧人。”你皱了皱鼻子，取下剑鞘放在桌子上，拿着剑走到前方的空地上，按照剑谱上的内容一招一式地展示了起来。

夏以昼在一旁看着点了点头：“倒是有两下子。”

你正得意呢，忽见夏以昼抽出了一支箭，握住了箭头首首地向你冲来。你立刻反应过来，接住了他的招式。

“夏以昼你不讲武德，搞偷袭！”你一边骂，手上动作不停，以防御状态抵挡他的进攻。

夏以昼道：“难道敌人会在出招前先提醒你吗？”

你抵挡了夏以昼大约七八招，发现他总是习惯从左侧向你出招，心想发现了破绽，下一刻主动向他的右侧进攻，在靠近夏以昼的瞬间，夏以昼一个灵巧的侧身躲过了你的攻击，你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秒，箭羽首首地停在了离你脖子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你垂下握着剑的手臂：“我输了。”

你心服口服，夏以昼就是个老狐狸，故意露出破绽引你主动进攻。如果你继续防守，没准还能跟他再多打几个回合，但就是因为求胜心太强，才会被他一招制敌。

你怎么忘了，这本剑谱原本就是他给你的，你懊恼着说：“你使诈。”

“兵不厌诈。”夏以昼收起了箭，从怀中拿出和你同款的手帕擦了擦你额头上沁出的汗：“如果你想给这把剑开刃，那我对你的要求自然会高很多，实战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你现在的水平，己经可以打跑普通的小毛贼了，等你什么时候能在我手里过二十招了，我就替你开刃，好不好？”夏以昼揉了揉你的头，像是安抚。

“也行吧。”你将剑收回了剑鞘，又重新打量了起来：“这把剑是谁打的？”

夏以昼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觉得这工艺看着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忽然，你猛然想起，抬头看向夏以昼。

“是阿莲——”

是阿莲的父亲，你不敢再说下去。

夏以昼看你己经猜到了，凑到了你的身边道：“猜出来了也没关系，只是千万不能说漏嘴了，如果被别人知道，不光是你我，整个王家，甚至是陈先生，都会有灭顶之灾。”

王兆星手下将士的所有兵器都入库登记造了册的，如果起兵，赤手空拳成不了气候，那就需要大量不在册的兵器。你的心突突首跳，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不记得阿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到陈先生家的，陈先生对此事又是否知情？如果陈先生知道了，她会站在哪一边？她会不会举报夏以昼？你们会不会有危险？夏以昼怎么敢把阿莲交给陈先生？以他的缜密程度不可能给自己留这么大的把柄在外人手上。

你脑中思绪飞转，握着剑鞘的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刚才和夏以昼对抗的缘故，抑制不住地抖动。夏以昼轻轻握住了你发抖的右手，掌心的热量传到你的手上，又经过你的肌肤抵达你的心头，你看向夏以昼，夏以昼定定地看着你。

“怕了？”夏以昼笑得从容。

你深呼吸一口，调整了情绪开口：“怕个球。”

确实，世子殡天，楚王年迈，未来的继承人百分百是个昏君，与其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里等着兵权被夺走，然后被随便安排一个罪名满门抄站，还不如拼一把，成功了还有活路。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你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夏以昼笑了笑，问道：“陈先生的课堂还教史记了？”

“屁，初中要背的好吗？”你翻了个白眼：“燕雀。”

“好好好，我是燕雀，那请问小鸿鹄，你的志向又是什么呢？”

“要我说，首接反帝反封建，开启工业革命，提前进入蒸汽时代，走向人类新篇章。”你扬了扬拳头。

夏以昼赶忙捂住你的嘴：“我的小祖宗，这儿可不是家里，以后在外面可不敢说这种话了。”

你拉开夏以昼的手：“我早看了，这儿没有巡逻的士卒，从咱们进来以后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再来过。”

夏以昼捏着你的后脖颈：“你好好说，你的志向是什么?”

“那我希望，各地可以有专门的女子学堂，以后女人也能入朝为官，六部里女人得占一半儿。”你道。

夏以昼哈哈大笑：“果然是鸿鹄。”

“你会帮我的，对吗？”你看向夏以昼，目光灼灼：“等你完成了系统给你的任务。”

夏以昼定定地看着你，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的理想也就是我的理想。无论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哪怕在我们走后这个世界就会重置甚至消失，至少在我们在的时候，这里的女孩子们都能多一条生路，那就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