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又到了海棠花落的季节

李玉华来回踱步，忽然开口：“把夏以昼送我的贺礼找来。”

丫鬟一时没反应过来，李玉华催促道：“夏以昼给我的贺礼，拿过来！还不快去！”

丫鬟接了指令赶忙离去，过了一阵才端着木盒子返回：“小姐，署名夏以昼的礼物只有这个。”

李玉华夺过盒子，看到了上面夏以昼的署名，是你的字迹写着“夏以昼携小妹”。

打开盒子，取出了那块砚台，李玉华仔细翻找，确认真的只有那块砚台后，将那木盒子搁在了桌子上。

“他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给我么？”李玉华拿着砚台愣神：“就连署名也懒得写……”

陈心敏其实不理解，李玉华到底为什么喜欢夏以昼，这种情感是喜欢吧？李玉华又为什么认为夏以昼会喜欢她？毕竟夏以昼对你那种近乎变态的好，连她都看得一清二楚，李玉华却像个鸵鸟一样不愿意面对。

但是陈心敏不敢再开口了，她怕再多说一句，李玉华下一样东西就要丢到她脸上了。

你的心情倒是没有被怎么影响，毕竟夏以昼不会让你吃亏。你回想起陈心敏捂着头跑开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以昼：“只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惩罚就让你满意了？”

“还行吧。”你说：“我只是穿了件不太合身的衣服，但是现场的人几乎都看到我来时穿的什么，稍微有脑子的人也应该能想到是李府的人不会办事，怠慢了客人，想不到这一层的，也就别跟他们计较了，脖子上的东西跟摆设没区别。”

“不过，以后那个李玉华再请你去什么宴会，非必要都可以拒绝，不用再去。”夏以昼道。

“那什么算是有必要的？”

“没有什么是有必要的。”夏以昼说：“我不是要限制你交朋友，但是这种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你明白夏以昼的意思，就算是要交朋友，也应该找人品好的，像那种眼珠子一转就是个坏点子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起风了，院子里的海棠花瓣飘落，像是下起了花瓣雨。

又到了海棠花落的时候，你坐在秋千上，拂去了落在你身旁的花瓣。

“到时候了，是么？”你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最近这几天你能看出夏以昼心事重重，他买了很多东西给你，脂粉，首饰，不同季节不同尺寸尺寸的成衣，还有墨，笔，书，在这里生活需要的一切。

夏以昼沉默不语。

“要去多久？”你轻轻在秋千上轻轻摇晃，夏以昼站在你身后熟练地推着你。

“少则半年。”他说。

多则，是不是就没有上限了？你想首接问。可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夏以昼轻“嗯”了一声，你似乎能听到他在哽咽。

你没有问大军何时出征，你下意识也想给夏以昼买点什么，又想到长途行军，多带一件东西于夏以昼而言或许都是累赘。向来尊崇唯物主义的你，在这样一个时代，竟然能想到去庙里求平安符。

你多方打听全江陵最灵的寺庙是哪个，天不亮就套了马车跑去烧香。夏以昼去叫你起床发现你人不在，差点急疯了，问遍了全府终于听到一个老妈妈说，你可能去了城外的宝灵寺。

“宝灵寺在城西的半山腰上，小姐昨日问过老奴江陵哪座庙宇求神最灵，可老奴也不知道小姐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去呀。”老妈妈很是自责。

“无妨，知道人在哪就好。”夏以昼无暇责问任何人，套了马往城西赶去。

夏以昼赶到山脚下，看到了家里的马车，又向车夫确认了你的确在这里，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远远看到你从寺庙正门往外走。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夏以昼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你面前，语气中带着焦虑：“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跑出来？”

“我。。。”你将掌心摊开，给夏以昼展示你刚求来的护身符：“我想给你求一个护身符，保佑你平安顺遂，我听说烧香要烧头香，佛祖才能听到你的愿望，来晚了，许愿的人多了，佛祖没准就听不清了。”

“你这个傻瓜。”夏以昼拉着你的手下山，把你抱到了马背上，他则翻身上马坐在你身后，以一个半包围的姿态将你圈在怀里：“就算要求平安符，要烧香，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来？你知道我早上没找到你我有多着急吗？”

“我想着我自己来，心比较诚。”

夏以昼道：“只这一次，我的小祖宗，以后不可以一声不吭地自己乱跑。”

“我知道了，护身符给你，我刚刚还替你求了签，上上签，庙里解签的师傅说了，我必定能够心想事成。”你说。

夏以昼轻笑：“借你吉言。”

夏以昼一大早满府找你的行为在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你们刚到家就看到刘妈妈守在门口。

“刘妈妈，您怎么在这里等着？”夏以昼将马绳递给了下人，开口问刘妈妈。

“大少爷，您可算是把小姐带回来了，夫人听说小姐不见了，着急的不行，让我在这里等，说等你们一回来就让老奴去回话呢。”

夏以昼看了看你，你只能老实上前：“是我任性了，刘妈妈，我这就向母亲请罪去。”

“你若是想去烧头香，也该多带人陪着你才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多危险，遇到歹人可怎么好？”即便是担心和埋怨，沈令仪还是那么温柔。

“母亲，女儿知错了。”你乖乖行礼，这种时候，低头挨训才是该有的态度。

“罢了罢了，母亲知道你是担心兄长，这次便罢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你哥哥都快急疯了。幸好你父亲去上朝不曾回来，若是让他知道。。。”沈令仪没有把话说完，但比首接说出后果更可怕。

“女儿真的知错了，母亲，这是女儿替父亲求的平安符，府上妈妈说了，宝灵寺很灵的，父亲和哥哥一定能一鼓作气，不战而胜，早日凯旋。”你谄媚地把求来的平安符交给沈令仪：“还请母亲帮女儿转交给父亲，就不必说女儿是什么时候去的城外了。”

“小滑头。”沈令仪接过护身符，在你笔尖上点了一下：“这满府里除了你哥哥，就只有你父亲能治得住你。”

你是真怕王兆星，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从第一眼看到他，王兆星自带的气场就让你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严格来说，其实夏以昼身上也有那种气场，真严肃起来的时候，你也是不太敢跟他逆着来的。

可能这就是天生领袖自带的气场吧，你缩了缩脖子。

这天之后，你在夏以昼房间里看到了一副盔甲，你们心照不宣，没有人提起那件事，就好像只要不主动提，分别的那一天就永远不会来临一样。

可是当鸵鸟是没有用的，仗要打，主线要推，计划要进行，破系统给的任务也要完成。

“后天。”夏以昼说。

“这么快？”你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楚王的旨意今天就会到，后天出发。”夏以昼摸了摸你的头发：“我会尽快回来，我保证。”

你上前一步，抱住了夏以昼的腰，他长得很高，你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不要偷偷用我的衣服擦鼻涕。”

“你好烦。”你没忍住笑出了声：“一定要注意安全。”

夏以昼没有在古代打过仗，你不知道他平常读的那些兵书对打仗有没有帮助，这里没有热武器，更没有战斗机，上战场就是人和人，面对面，血淋淋地肉搏。

更糟的是，世子的身体状况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如果夏以昼和王兆星不能赶在世子去世前回来，新世子会不会对王兆星不利，这谁都不知道。

这是你到这里以后第一次这么无措，你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在家里等我，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传递回来。”夏以昼像是看透了你的心思，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白色的鸽子扑腾着落在了窗台上。

“这是父亲驯养的鸽子，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用它给你传信。”夏以昼说。

“那我希望不要见到它。”你看着那只鸽子，鸽子听不懂你们的话，只站在窗台上发出咕咕声。

“要喂它吃点什么吗？小米？”你问道。

“不用操心它的伙食，他回来了会自己回窝找吃的，府里有专门的人照料。”夏以昼挥了挥手，鸽子咕咕地飞走了。

第二天，你索性向书院请了假，夏以昼倒是完全没有要出征的紧迫感，在你们的小院子里垄断了你这两天所有的正餐。

入夜，夏以昼像往常一样预备哄你睡觉，你拉着他的袖子往他房间走：“今天晚上，换我陪你。”

“好，今天晚上，换你哄我。”夏以昼点了点头，躺进被窝里。

你靠在他身边，说着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趣事，说到大学生活，说到远空舰队，说到流浪体，你觉得那些事久远得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你说，如果没有那场爆炸，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还在DAA开战斗机呢？”你道。

夏以昼没有回答，回应你的，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你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你想抽出手去把烛火灭了，可就在你试图抽出手的瞬间，夏以昼的呼吸声乱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这里你也时常这样睡不好么？”你俯下身，伸出手轻抚上他的额头，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你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夏以昼的脸了，自从你们穿越到这里，你被禁锢在这样一个小孩的身体里，夏以昼似乎在努力地克制靠近你的冲动，你们又回到了那种亲近中又带了点疏离的状态。

反正明天夏以昼就要起程了，你索性躺在了他的身边，心中一阵苦涩，你头脑一热，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等我长大。”你轻声说，随后闭上了眼，靠在夏以昼的枕头上睡着了。

良久，夏以昼睁开眼，转身搂住了你，说了一个字：“好。”

清晨，你翻身，迷迷糊糊地摸索，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猛地坐起：“夏以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