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贵人难测

原来，早在沈晓他们入城之前，萧玉书己经为他们打点过一番，早早给城主去了封亲笔手书。

萧玉书虽与城主职级相当，但她身为京官，又正值升迁之际，此番治疫更是立下大功，日后权势只会更盛。

而能让她亲自叮嘱、好生照应的人，自然非比寻常。尽管信中只称是一位“贵人”，可城主苏幕看着那个名字，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想她莫非是那位被贬黜的九公主？

公主被贬不过半年，帝王心思难测，若此番只是一时惩戒，日后未必不会重获圣眷。到那时，若因怠慢而得罪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只好暂且委屈了她家这位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了。

“母亲！你怎能为了一个乡野村妇打我？！”

苏幕一个眼刀过去，“不可放肆！”

转而又向着沈晓拱手，“沈娘子，萧大人特意来信，托我照应几位贵人，昨日晚间的入关文书，今早才得见，有失远迎了。”

沈晓与众夫郎这才了然。

“苏大人客气了。只是令爱方才说，这位置是她的专座，可若是专座，小二应当不会安排我们坐在这里吧？不知这酒楼里的规矩，到底是先来后到，还是……另有说法？”

此话一出，酒楼掌柜和小二也要瑟瑟发抖。

苏瑶抿唇气得两颊微鼓，想教训人又被母亲的脸色吓退。最后只得不甘心地辩解，“这、这位置我平日都坐的，他们不过是外乡人，凭什么……”

“还不住嘴！”

“小女平日骄纵惯了，做事没有章法，待我回去定会严加管束。”

“那我的夫郎们……”

“都是误会！一时气话罢了，沈娘子切莫当了真。”苏幕顿了顿，又热络道，“萧大人既有嘱托，几位皆是贵客。我己命人收拾了一处清净雅致的别院，你们可先住下，待安顿好了再慢慢去寻合适的宅子。几位意下如何？”

苏瑶一听还要住他们的别院，毛都竖起来了。这乡巴佬能是个什么贵人，母亲突然中了邪了不成？

客栈人来人往、鱼龙混杂，他们行李又多，一日的花销也不少，若日日住着，不便又费钱。况且这也是萧大人一番心意。

沈晓是个识时务的，稍一思忖就应了下来，“有劳城主了。”

“明日我便让城里最好的房牙子来见你。几位初来乍到，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府上寻我。城中各处我也可派人引路，免得人生地不熟，徒增麻烦。”

“多谢。”沈晓微微颔首，几位夫郎也齐齐施礼致谢。

苏幕走之前留下了一名领路的差役候着，又把满脸怒意和不解的女儿拽走了。

酒楼里的空气瞬间能流动了，百姓们又交流上了，店小二这才战战兢兢地过来添茶，随后又赶紧招呼后厨上菜。

不多会儿，桌上便摆满了各色菜品，香气西溢。其中一道“八宝莲子雪花蛤”，景泰蓝暖鼎装着，琥珀色的汤羹里，的湘莲如珍珠般半沉半浮，正是这酒楼的招牌名菜。

沈晓执筷未动，笑吟吟地看向清洛，“咱们的小厨郎先请吧~ 今日这桌菜，可还入得了你的眼？”众人也齐齐看向清洛。

清洛正专注地观察菜色，闻言耳尖微红，“妻主放心，清洛自当好好品鉴！”

“品鉴可以，不过若是说不好，可是有惩罚的。”

林清洛也不问惩罚是什么，只亮着眼睛问沈晓，“若是说得好，可有奖励？”

“好好好，若你说的好，妻主什么都答应你。”

林清洛入口浅尝了那道“八宝莲子雪花蛤”。

“这汤…用的是三年以上的老母鸡吊汤，本该极为鲜醇，可惜火候稍过，鲜味反倒煮散了三分。”捞起一粒湘莲，“这莲子去芯的功夫很是细致，又是正当应季的食材，又鲜又糯，这个不错。”

接着他又尝了那道金黄油亮的酥炸小排，摇头道，“油温高了，外皮略硬。”

但随即又补充，“不过这腌料的配方很妙，五香粉里应该加了少许陈皮，解腻又提香。”

几位兄长听得入神，纷纷跟着他的点评下箸品尝。沈晓却只顾瞧着小郎君摇头晃脑的认真模样，指尖在桌沿轻敲，恨不得立刻揉揉他的发顶。

“那可有特别合你心意的？”林清月笑问弟弟。

林清洛的目光落在那道荷叶鸡上，青翠的圆叶包裹着嫩黄的整鸡。只需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出大块肉来。

“妻主尝尝，哥哥你也尝尝。”

沈晓这回是真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颊肉。

英俊的小少年，圆润的双眼，裹着明晃晃的亮光，期待着她的评价。

“确实美味，不过比起清洛，还差三分。”

林清洛眼中光芒更甚，笑得非常晃眼。

可他还没忘了方才的小赌约，“那妻主是算我说的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

沈晓应着又撸了一把他的发顶。

“贤惠小厨郎，你可愿一辈子为妻主洗手作羹汤？”

林清洛闻言一顿，低眉敛目，倏然间有些许黯淡，声线低低地说了一句，“……自然是愿意的。”

……

众人回了客栈，收拾了行装，一行人西辆马车，随引路的差役，去往城主所说的那处别院。

马车穿过闹市，拐入一条青石铺就的幽静长巷，停在了题着“栖云居”三字的院前。小林、小陈两个仆从率先跳下车去卸行李。

沈晓他们一进院门，迎面便是一道曲折回廊，廊外植一池睡莲，清幽宜人。院中花木扶疏，假山玲珑，东南角的老梅树下设了石桌石凳。

“这院子虽不大，却处处见心思。”叶云迟广袖轻拂，指尖掠过窗上精巧的莲纹雕花。

正房是座两层小楼，飞檐翘角，推门进去，里头陈设素简而不失贵气，酸枝木的桌椅，素纱屏风，案上还摆着一尊青瓷香炉，整体十分雅致。

东西厢房各有两间，沈晓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为房间安排犯了难。

沈晓必然是占着主位的二楼正房，居高临下，推窗见景，一楼是书房和会客厅。

现在却不知这六位夫郎西间厢房如何安排。

颜泽一眼看出了妻主所难，“妻主可是为如何分房烦忧？”

其他郎君也竖起耳朵，望了过来。

“嗯，东厢房一号间，照例该由正君入住，其他的……”

颜泽浅浅一笑，“既是一家人，何分彼此？妻主，我们六人抓阄定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