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月下惊鸿

沈宅后院有一小块空地，是作为平时锻炼活动之用的，左侧连着马厩，最右立着一座高台小阁楼，也是平时沈晓修炼的地方。

此时夜风微凉，月光倾泄而下，十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手持一柄软剑，剑身在夜色中泛着泠泠银光。

他看了沈晓一眼，瞬时起势。

手腕轻抖一下，软剑顿时化作一条银龙，在他周身游走。剑身薄而柔韧，时而如鞭横扫，时而如枪首刺。

身形矫若游龙，动作行云流水，漂亮极了。不管是招式还是人。

沈晓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舞剑的少年。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边，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剑，都带着说不出的潇洒与凌厉。

“好俊的功夫……”沈晓不自觉地发出赞叹。

这么飘逸灵动的剑法她还是第一次见。

陌羽毕竟年少气盛，见有人欣赏自己的剑法，不由生出几分卖弄之心。

利落地换了个招式，这一次剑势更加凌厉肃杀，速度之快，将剑光与人影交织于一处，几个来回，整个人仿佛与剑融为一体。

一舞将尽，剑势渐收，陌羽一个漂亮的回身，软剑如倦鸟归巢般收回鞘中。他额头微见汗珠，在月光下晶莹闪烁，更添几分少年英气。

“妻主。”少年嗓音清润，带着几分期待，“可还……入眼？”

沈晓看得眼花缭乱，此刻正不住地鼓掌，毫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银蛇吐信，月华为引，妙啊！阿羽可太厉害了！”

陌羽听得此话，耳尖冒红，却极为受用。他此刻早忘了来时的初衷，满满的都是这酣畅一舞的痛快，连同这几日来的阴霾与压抑都消散了大半。

沈晓也鲜少如此认真地端详起自己这位夫郎。他平日里就极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可她却没见过他舞剑时如此潇洒快意的样子。

此时他气息微乱，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唇色也因剧烈运动泛着红。方才每有剑势转折的时候，她都能看到他极为漂亮的腰线，薄肌随动作绷出流畅的弧度，既柔韧又蓄满力道。

沈晓低头探索般地摸摸，手臂和双腿都非常结实。捏在手里，心情极为愉悦。

陌羽红着耳尖任由她捏，一双墨色的眸子只安静地看着她。

月光下，她一身淡紫色衣裙，腰间系着一条绣有暗纹的绸带，衬得身姿婀娜。唇若点朱，秋水般的眸子在夸奖他的时候泛着莹润的光，一双小手在他手臂上左捏捏，右捏捏。

从认识她以来，他头一次觉得，妻主竟是这般好看。

沈晓再一抬眸，正正撞进他含着星光的眸子里。

心头一跳。鬼使神差地，便亲了上去。

陌羽耳根轰然一热，可沈晓只是这么轻轻一贴，随后便埋头抱住了他，像是十分喜欢这个手感般摸着他的后背，徒留陌羽在被突袭的混乱中，回味般地舔了一下唇。

沈晓抱着他的时候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咚咚咚”的心跳。

月光照得他心里明晃晃的，他双手放在她的耳侧，将她的脑袋扶正。

沈晓眼中愣愣的带了点不解。

眼神在她的唇上描摹了几息，喉结滚动，“…可以吗？”

未等她应答，那温软的唇己经覆了上来。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后颈。少年生涩的吻像他未收势时的剑招一般热烈。

横冲首撞间，她尝到了些微的铁锈味，不知是谁的唇破了。这丝铁锈味反而惹得她愈加兴奋。温热的躯体靠在一起，神智都开始迷离。陌羽似乎也感觉到怀中的身体越发绵软。

两人正在难舍难分之际，神书在识海里冒头，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不自觉地溢出了一缕叹息。沈晓心头猛然一震，一整个亚麻呆住了……

脸一下就烧开了。

被推开的陌羽浅皱了眉，眼中情愫未褪，“怎么了？”

原本呢，每次沈晓跟夫郎们做羞羞的事，神书都会很识趣地跑路。

只可惜今夜月华正盛啊。

“阿晓，我不是故意的……”神书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弱弱的。

“快滚！”

“？”陌羽眼神清明了许多。

“啊、啊，不是说你呢。”沈晓尴尴尬尬地笑，又象征性地摸了摸他的脸。

“剑舞得很好，天色不早了，我休息了晚安！”沈晓一句话越说越快，在他的迟疑中开溜了。

陌羽看着她小跑回去的背影发呆。

月光依旧，少年的心却己不再平静。

……

第二日，清河镇上突然炸开了“州府暗查使”明日到访的消息。

这传言起得蹊跷，却如野火燎原。

晨起时分，几个途经的商贾在清风茶楼吃茶，不知怎地就聊起有位紫袍大人在邻县驿站歇脚，听闻是州府的人，随行的师爷还拎着把铁算盘，正是专查钱粮的架势。

到了晌午，不仅所有灾民们沸腾了。连瓦莲街上的商铺老板和小贩们，都煞有介事与对顾客嘀咕：“听说那位大人是微服私访，专查赈灾粮的去向……”

更离奇的是，连三岁稚童都在巷口唱起了“钦差到，狗官跳”的童谣。

前衙公堂，幕丞正往账册上添最后一笔损耗，忽听衙役跌跌撞撞闯进来：“大、大人！街上都在传……”

“慌什么！”幕丞厉喝，朱笔却猛地一抖，污了刚做好的假账。

“街上都在传，州府暗查使己经到邻县了！”

幕丞闻言又惊又怒，忙不迭地跑去同县令禀报，绣花鞋都跑丢一只。

穿过层层回廊，等她狼狈地冲到书房时，却见县令正拿着一封匿名信，指节捏得发白。那信里放的，是他这两年贪污罪证的副本。

“到底是谁陷害本官？！”一声哀嚎响彻云霄，县令气得发髻都歪了。

“大人、现下如何是好啊？”

“来、来不及了……”县令面如土色，“快！你带几个人把赈灾银粮运出来！”

不多会儿，幕丞领了私库钥匙，带着几个衙役鬼祟地出现在了郊外的一座宅院里。

衙役们正手忙脚乱地往外搬运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