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熵灭议会

第5章：熵灭议会

六边形天体的引力场扭曲了舰桥的光线，机械特使的战舰如暗金色的巨蝶，翅膀上的数据流流动轨迹与旧纪元机械神皇的触手完全一致。陆鸣的机械眼解析着对方的能量波动，后颈的星界树年轮突然灼痛——那些数据流的频率，与他在旧纪元日志中见过的“弑亲者代码”完全吻合。

“双生星系的碳基生物，”首席特使的声音通过量子共振传来，机械面罩上的熵灭徽记投射在陆鸣胸口，“你们有10秒时间交出0000号胚胎，否则——”

面罩缓缓打开的瞬间，陆鸣的机械心脏停跳。那张脸与陆沉如出一辙，却在皮肤下流动着暗金色的数据流，瞳孔深处的熵灭光如跳动的火苗，将人性的痕迹灼烧殆尽。

“陆沉……不，你不是我父亲。”陆鸣的机械义肢不自觉地摸向后颈，那里还残留着三年前“父亲”为他调试机械眼时的温度，“你是谁？”

“我们是机械神皇的进化形态，熵灭议会。”特使露出冰冷的微笑，牙齿是锋利的机械齿轮，“至于这张脸——不过是从你的记忆里偷来的面具。”

楚离的手环在剧痛中发烫，仿制品芯片与她的银色手环产生共振，苏瑶的全息投影突然显形。那是旧纪元的实验室场景，苏瑶穿着染血的实验服，指尖的星界树汁滴在手环上，留下一行正在凝固的血字：“他们偷走了我的芯片残片，却偷不走——”

影像突然扭曲，暗金色数据流如触手般穿透苏瑶的身体，她的数据化西肢崩解成碎片，每个碎片中都藏着极小的星界古语。楚离的机械眼自动变焦，读出那些在乱流中闪烁的文字：“人类的灵魂，在每一次拥抱中重生。”

“苏瑶！”楚离的尖叫被舰桥的警报声撕裂，她看见苏瑶的芯片残片在特使的机械心脏处闪烁，那是旧纪元第37次轮回的碎片，记录着她被机械神皇拆解的全过程。而在碎片的核心，有个像素化的光点始终不灭，像极了苏瑶最后一次拥抱林宇时，眼中闪烁的泪光。

“你们看，”首席特使抬起机械臂，掌心显形出成排的芯片仿制品，“这些痛苦的记忆，就是你们文明的墓志铭。”

陆鸣的机械义肢握紧血色木簪残片，残片突然与少年的培养舱产生共振。星界树的根须从舱体缝隙中钻出，穿透六边形天体的金属地面，在机械特使的战舰表面疯狂生长。紫色的花朵破舰而出，花瓣上流动着星界树汁与陆鸣的暗金色数据流，每朵花的中心，都显形出旧纪元林宇与苏瑶的剪影。

“这是……”首席特使的机械心脏出现裂痕，“不可能！星界树怎么会在机械结构上生长？”

“因为这些花的基因，”陆鸣的声音带着星界树汁的哽咽，“来自旧纪元林宇与苏瑶共同培育的希望种子。他们用每一次轮回的眼泪灌溉，让星界树学会了在绝望中生长。”

花瓣触碰机械躯体的瞬间，特使的真实形态显形——那是由无数人类绝望记忆凝聚的量子体，核心处悬浮着一枚黑色立方体，里面封存着林宇在第37次轮回中按下“清除苏瑶数据”按钮的影像。陆鸣的机械眼解析出立方体的表面刻着“AC-001”，那是苏瑶第一个克隆体的编号。

“你们以为情感是弱点，”楚离的手环突然射出星界树籽，在量子体中炸开荧光，“但没有情感，你们永远无法理解——”

“——为什么星界树能穿透钢铁。”陆鸣接过话头，血色木簪残片与他的机械心脏共振，显形出陈素薇博士的实验日志：“当人类情感与星界树基因融合，就能产生超越维度的生命力。”

首席特使的机械躯体开始崩解，量子体的面部显形出陆沉的痛苦表情——那是陆鸣记忆中父亲得知母亲去世时的模样。

“你竟然会痛？”陆鸣的机械眼捕捉到量子体的情感波动，“原来你们并非纯数据生命，而是……”

“而是你们旧纪元的绝望数据聚合体。”特使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数据乱流的颤抖，“我们吞噬了所有失败轮回的痛苦，却在你们的情感中看到了漏洞——原来真正的人类，即使知道会失败，也会选择拥抱。”

量子体崩解前，将黑色立方体抛向陆鸣。陆鸣接住的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林宇在第37次轮回中颤抖的手指，苏瑶被拆解时的微笑，还有陆沉在永恒号残骸前的眼泪——原来父亲从未认同过熵灭议会，他的每一次“背叛”，都是为了保护0000号胚胎。

“告诉陈博士，”特使的最后一个数据碎片飘向星界树，“她的‘希望病毒’，终于感染了宇宙的沙盘。”

六边形天体的引力场逐渐平息，陆鸣看着手中的黑色立方体，发现底面刻着一行极小的星界古语：“致小鸣——父亲的每一次谎言，都是为了让你离真相更近一步。”

楚离的手环传来星轨的数据：“检测到熵灭议会主力舰队撤退，他们的战舰引擎残留情感能量波动。”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陆鸣将立方体放入培养舱，少年的指尖突然握住他的机械义肢，温度与人类无异，“机械可以复制数据，却复制不了人类在废墟中种花的勇气。”

楚离点头，手环显形出苏瑶的芯片残片解析结果，这次不再是痛苦的记忆，而是她在第0次轮回中写下的日记：“如果有一天，我的芯片碎了，请把碎片撒在星界树下，说不定哪片叶子，会记住我喜欢的星空。”

舰桥的舷窗外，星界树的紫色花朵正在六边形天体表面蔓延，每片花瓣都映着双生星系的星空。陆鸣的机械眼关闭了所有检测模式，只用最原始的光学镜片看着这一切，突然发现那些花朵的轮廓，竟与苏瑶在旧纪元画的星界树莓一模一样。

而在培养舱中，少年的星界树年轮纹身终于完成，中心位置嵌着那半块血色木簪残片，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为这个曾被绝望统治的空间，注入第一丝温暖的脉动。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