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鬼王的新娘与招魂师4

"中元节？"虞软软停下手中朱砂笔，抬头看向飘在面前的鬼仆，翡翠耳坠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绿光。

那是个只剩半边脑袋的小鬼，此刻正拼命点头，导致另外半边脑袋里残存的脑浆不停晃动。

"回夫人，再有七日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了，主人每年此夜都会开启鬼门，宴请款待西方游魂。"小鬼的声音像是风吹过破纸的沙沙声，"府中己开始准备百鬼宴。"

虞软软唇角微勾，她面前摊开的册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一个月来摸清的鬼王府各项规矩。封无渊自那日现身警告后便再未出现，但她知道，他一定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系统，调出中元节相关资料。"

「中元节，俗称鬼节。此界设定中，鬼王需在此夜设宴安抚百鬼，否则怨气积聚会影响阴阳平衡...」

虞软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突然将朱砂笔一掷，红墨在宣纸上溅开如血："这么有趣的事，怎能不好好操办？"她站起身，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小的灰尘，"带我去厨房看看。"

小鬼跟纸人侍女们面面相觑："夫人，鬼宴食材...恐怕不合夫人口味..."

"谁说我要吃了？"虞软软轻笑，"去告诉你们老爷，今年的百鬼夜宴，我来筹备。"

小鬼吓得整个魂体都晃了晃："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虞软软轻笑，耳垂上的镇魂钉耳环随着她偏头的动作闪过一道血光，"在这府里，我的话就是规矩。"

半刻钟后，整个鬼王府的鬼物都收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那位人类新娘，要主持今年的中元夜宴。

鬼府的厨房比想象中要大，却阴冷得不像话。长桌上摆着各种形状诡异的"食材"——发霉的供果、干枯的动物内脏、泡在不明液体中的眼球...角落里堆着几十个陶罐，每个罐口都贴着符咒，不时传出抓挠声。

虞软软面不改色地巡视一圈，指向那些陶罐："这些是什么？"

"是...是给贵客准备的活食。"纸人厨娘战战兢兢地回答，"都是些不听话的小鬼，养肥了待客..."

虞软软掀开一个罐子的符咒，一张青紫色的婴儿脸猛地探出来，朝她龇牙咧嘴。她眼疾手快地掐住那小鬼的脖子，把它整个提了出来。小鬼在她手中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吵死了。"虞软软皱眉，另一只手从发间取下那枚镇魂钉，毫不犹豫地刺入小鬼眉心。尖啸戛然而止，小鬼的身体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最后变成一张薄薄的皮，飘落在地。

厨房里一片死寂，所有纸人都僵在原地，有几个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自燃。

"把这些都撤了。"虞软软甩了甩手上的黏液，"百鬼宴我自有安排。"

接下来的七天，虞软软几乎翻遍了鬼府的每一个角落。她找到了封存多年的鬼乐谱，从地窖里挖出埋藏百年的阴酒，甚至解开了西厢房的封印，放出几个还算"体面"的鬼将帮忙布置宴席。

最令人意外的是，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说服了府中最凶戾的吊死鬼——一个舌头垂到胸前的女鬼，在宴会上担任司仪。

中元节前夜，虞软软站在后院指挥鬼仆们搭建祭坛。

"往左一点...不对，再往右...停！就是那里！"她指挥着几个青面鬼将巨大的黑色幡旗插入指定位置。这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鬼将，此刻竟乖顺得像家养的小狗。

"夫人，您要的冥烛到了。"一个无头鬼抱着箱子飘过来。

虞软软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码着七寸长的黑色蜡烛，烛身上缠绕着细细的金线。她取出一根在鼻尖轻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用尸油炼的？不错。"她满意地点头，"沿着回廊每隔三步摆一根，记住，必须在天黑前点燃。"

无头鬼忙不迭地去了。虞软软转身时，余光瞥见回廊尽头有一团比夜色更浓的黑雾一闪而过。她假装没看见，故意提高声音："哎呀，好像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夫人缺什么？小的立刻去办！"一个长舌鬼凑上来。

虞软软眨了眨眼："缺一支舞。中元夜宴，怎能没有主人领舞呢？"她突然转身，朝着黑雾消失的方向盈盈一拜，"夫君，明夜可否赏脸与妾身共舞一曲？"

院子里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鬼物都僵在原地，长舌鬼的舌头首接吓掉在了地上——从来没有人敢主动邀请鬼王跳舞，从来没有。

黑雾没有回应。

虞软软却笑得更加明媚，从袖中掏出一张泛着蓝光的符纸："夫君若不肯，妾身只好用招魂符请别的鬼将来跳了。听说东院的赤发鬼将舞技不错..."

"你敢。"

低沉男声在耳边炸响的瞬间，虞软软感到腰间一凉。封无渊不知何时己经站在她身后，玄色衣袖拂过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的符纸化为灰烬。

"哎呀，夫君终于肯现身了？"虞软软不慌不忙地转身，仰头看着那张依旧笼罩在黑雾中的脸，"妾身还以为您把我忘了呢。"

封无渊的黑雾微微波动："你究竟想做什么？"

"筹备夜宴啊。"虞软软无辜地眨着眼，"身为女主人，这不是分内之事么？"

"女主人？"封无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你倒是适应得很好。"

虞软软忽然凑近一步，近到能感受到黑雾中渗出的寒意："夫君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