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归途余烬，囚徒苏醒

洞窟岩壁剥落的碎屑砸在郭清后颈，他盯着林十一胸口渗出黑雾的蛇纹，后槽牙咬得发酸——原来那夜在村头老槐树下，林十一说自己“只是想寻个安身之所“时，蛇纹就已经在皮下蛰伏了。

系统界面的红光刺得他眼疼，封印松动度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涨：41%、45%、49%。

“以骨为契，以灵为祭——“林十一的念诵突然拔高，尾音像被利刃割断的琴弦般刺耳。

洞窟穹顶的钟乳石开始簌簌坠落，赵玄悬浮的躯体突然绷直，胸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一道黑红相间的液体从裂缝中涌出，在半空凝结成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眼睛转了转，眼白部分竟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是之前失踪的几个村民，正张着嘴无声尖叫。

“四喜！“苏婉儿的尖叫像根钢针刺进郭清耳膜。

他转头的瞬间，怀里的孩童正用指甲抠自己的咽喉，灰瞳里翻涌的黑雾比赵玄更浓，嘴角的尖牙刺破下唇，血珠顺着下巴滴在苏婉儿靛青裙角，晕开朵狰狞的花。

周九娘扑过去要夺人，却被白七横臂拦住——这个先前总垂着眼睛的旧神遗族，此刻左边半张脸的皮肤已完全剥落，青紫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耳根，像条活物在啃噬血肉。

“清儿！“柳如烟的桃木剑擦着郭清耳畔劈向白七，火星溅在五行阵的火焰上，将困阵边缘烧出个缺口。

郭清这才惊觉自己布的困阵不知何时已松动，林十一的蛇纹黑石子正渗出缕缕黑雾，像无数条细蛇钻进岩缝，将困阵的五行之力一点点抽走。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光屏上跳出猩红警告：“检测到外来能量侵蚀！

清除程序需强制启动，宿主精神力将透支70%！“

透支就透支！

郭清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反手掐住符袋，指尖在掌心画出祝师秘纹，符袋里的青铜铃突然震动，撞在他腕骨上生疼。“启动！“他低吼一声，体内有热流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眼前的洞窟突然蒙上层金雾——那是系统能量外溢的光。

柳如烟的桃木剑“当啷“落地，她瞪大眼睛，睫毛因震惊而颤抖：“你......你也有御神之力？“

这声质问被更剧烈的震动淹没。

赵玄胸口的眼状物体突然睁开，一道黑芒扫过众人，周九娘的骨哨在掌心裂开，苏婉儿怀里的四喜发出非人的嘶鸣，连白七脸上的青纹都缩了缩。

老船夫突然剧烈咳嗽，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那是'归途'的禁忌......它吞过长江两岸三县的香火，当年我师父用三百童男童女的命才镇住......“

“住口！“林十一狂笑着扑向悬浮的赵玄，黑石子蛇纹在他胸口起伏，“等它醒了，你们都得跪下来，求它赏口残羹！“白七趁机甩出袖中短刃，周九娘旋身避开，药囊里的药草撒了一地；柳如烟的桃木剑再次扬起，却被白七一脚踹中手腕，整个人撞在岩壁上，额角顿时肿起个青包。

郭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光屏上的清除进度条刚爬到30%，可林十一已经抓住赵玄的脚踝，正试图将那只黑眼往洞窟最深处拖。

他看见白七的指尖沾着黑血，那是刚才短刃划伤周九娘时留下的——旧神遗族的血，果然能做引。“白七！“他吼道，“你早被侵蚀了是不是？“

白七歪头笑了，右边半张脸还保持着人形，左边却已露出灰白的骨茬：“被侵蚀？

不，是融合。“他的声音里混着七八个不同的音调，“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祝师、道士，早该知道......“话未说完，郭清的雷火符已经劈来，白七侧身避开，袖中短刃却趁机刺向苏婉儿怀里的四喜——不是要杀，是要把四喜的灰瞳按进黑眼里。

“滚开！“郭清合身扑过去，后背撞在白七胸口，两人滚作一团。

他能摸到白七皮肤下的青纹在蠕动，像在往他手掌里钻。

系统突然发出撕裂般的轰鸣，光屏上的清除进度跳到60%，金色光雾开始凝结成实质，在洞窟里拉出道金线。

林十一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终于露出慌乱：“快！

快带赵玄走！“

白七的指甲掐进郭清后颈，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看见柳如烟挣扎着爬起来，抄起地上的骨哨吹响；周九娘捡起银针，指尖快速结印，银针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老船夫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木牌，拍在岩壁上，刻着“江神“二字的木牌瞬间化为飞灰。

可这些都太慢了——赵玄的黑眼已经完全成型，洞窟里的压迫感重得像有人坐在他胸口，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魂引！“郭清咬着牙念出祝师秘技，舌尖的血滴在地上，画出道扭曲的符咒。

系统突然与他的神识产生共鸣，他能清晰感觉到金色能量顺着经脉游走，每经过一处都像被火灼烧。

清除进度跳到90%时，他听见系统发出破碎的电子音：“警告！

宿主精神力剩余5%！

强制绑定将导致不可逆损伤！“

“绑！“郭清吼道。

他的意识突然飘到半空，看见自己浑身浴血地压着白七，看见林十一正拖着赵玄往洞窟深处跑，看见那只黑眼在吸收四喜的黑雾，瞳孔里的村民人脸越来越清晰。

金色光雾突然凝聚成剑，穿透虚空，刺进黑眼里。

黑眼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像被抽干的水般缩回赵玄体内，林十一惨叫着松手，赵玄的躯体“砰“地砸在地上。

一切突然安静下来。

郭清松开掐住白七喉咙的手，瘫坐在地。

白七捂着脖子爬起来，看了眼昏迷的林十一，又看了眼地上的赵玄，转身就往洞外跑——柳如烟想追，却被周九娘拉住摇头。

苏婉儿怀里的四喜终于闭上眼，灰瞳重新变回清亮的黑。

老船夫蹲下来，用枯枝拨了拨赵玄胸口的黑眼，那眼睛已经缩成颗黑石子，滚进岩缝里不见了。

“郭清？“柳如烟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郭清想抬头，却发现脖颈重得像坠了块磨盘。

他看见众人的脸在眼前模糊，听见周九娘说“他额头怎么有印记“，看见柳如烟倒抽冷气的表情，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最后一刻，他模模糊糊感觉到额角发烫，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皮肤下的血管蔓延——像系统的金色光雾，又像白七脸上的青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