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青岚宗果然慈悲为怀

男孩"虚弱"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憧憬，指尖却精准地避开了袖口的防护层，"现在的衣服也很漂亮！"

林星澜蹲下身与他平视，突然伸手拂过他睫毛上未干的泪痕。

指尖传来的温度异常冰冷，根本不像是活人该有的体温。

更奇怪的是，那些泪珠在月光下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落在她指尖就化作了细小的符文消散在空气中。

"小鬼，你睫毛上结的是霜？"她故意问道，拇指不着痕迹地碾过那些消散的符文。

战术目镜虽然关闭了，但多年战场养成的首觉让她捕捉到男孩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

"山里夜寒......"云昭低下头，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

那里的皮肤薄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淡金色的血管。

他整个人单薄得像张纸，给林星澜一种错觉——只要自己一用力，这个小孩就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林星澜突然想起星际战场上那些躲在废墟里的孩童，也是这样脆弱易折的模样。

但那些孩子眼里只有恐惧，而云昭眼底藏着的还有对未知危险的担忧，以及对她的濡沫之情。

"姐姐？"云昭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男孩不知何时凑近了她颈间的军牌，指尖轻轻擦过那个Ω符号。

这个动作看似不经意，却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触发防御的位置。

一股奇异的暖流突然从军牌传来，林星澜眼前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血色残阳下的城楼、星河战舰的舷窗、还有无数个不同装扮的云昭朝她伸出手。

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在她识海里激起阵阵涟漪。

等她回过神时，发现云昭离自己极近。

男孩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锁骨，带着若有若无的莲花香。

这香气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很熟悉......就像......就像什么林星澜一时又想不起。

"马屁精。睡觉！"她抬手把人推远些，迅速调整服装恢复常状，转身走向庙门，"小心以后长不高。"

第二天清晨，晨雾未散时，青石铺就的山道己传来清脆的马铃声。

林星澜蹲在溪边掬水洗脸，冰凉的溪水让她彻底清醒。

远处城墙在雾中若隐若现，青砖垒砌的墙面上爬满荧荧发光的灵藤，藤蔓间缀着晶莹的晨露，每一滴都倒映着整座城池的缩影。

"姐姐看！"云昭突然拽她袖口，小手指向城门方向。

晨雾如流动的轻纱，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一队白衣修士踏剑而来，衣袂翻飞间带起细碎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领头的女修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腰间别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葫芦表面隐约可见流动的符文。

她脚下那柄赤红飞剑在晨雾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所过之处，雾气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露出后方巍峨的青灰色城墙。

那些飞剑上缠绕的灵光在雾中格外醒目——

最前方那柄赤红长剑上跃动着细小的火纹，每一道纹路都像是活物般游走；

旁边湛蓝色的飞剑周围凝结着细密的冰晶，随着剑身移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还有几柄泛着青光的飞剑上，隐约可见藤蔓状的灵气缠绕，时而开出几朵虚幻的花。

"花里胡哨。"林星澜撇了撇嘴，目光却不由自主追随着那些飞剑。

这些"游戏特效"做得实在精致，剑光划过时产生的能量波动，与她熟悉的离子推进器竟有七分相似。

她下意识摸了摸左腕上的金属护腕，那里正无声记录着刚才观察到的灵力波动数据。

入城的队伍蜿蜒如长蛇，从城门一首延伸到百丈开外的山道上。

队伍中大多是衣衫褴褛的凡人，有的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堆着简陋的家当；

有的背着竹篓，里面装着仅剩的干粮；

更多的是拖家带口的人，父母怀中抱着熟睡的孩童，老人拄着木杖蹒跚前行。

他们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眼中却又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听说青岚宗治下最是安稳，"旁边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妇人絮絮叨叨地对同伴说，她粗糙的手指不停捻着一串褪色的佛珠，

"不像玄冥殿要我们每月供奉三成收成，也不像天剑门非要各家出个有灵根的孩子才肯庇护......"

"可不是，"她身旁的中年汉子接话道，声音压得很低，"我表哥他们村去年交不起供奉，整个村子都被赶出了天剑门的庇护范围，结果一个月不到就......"

话未说完，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下去。

城门口的盘查正在有序进行。

西名身着青色道袍的青岚宗弟子分立两侧，每人手中都持着一面青铜古镜。

那镜面看似普通，却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华，时而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每个入城者都要在镜前停留三息，镜光扫过，凡人身上会泛起淡淡的青光，而携带灵物的修士则会显出相应的灵力波动。

云昭站在林星澜身前，十二岁的少年身形单薄，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瘦小。

他踮着脚尖数着前面的人数，纤细的手指在袖中无声地掐算着什么。

突然，一个戴着宽檐斗笠的壮汉狠狠撞了他一下，云昭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后就停下了后退的趋势，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林星澜的手正稳稳地撑着他。

"小心。"林星澜转撑为扶住他的肩膀，五指如铁钳般稳固。

同时她的目光如电般锁定了那个斗笠男子，注意到那人腰间粗布衣衫下，隐约露出一角冰蝶纹饰——之前追杀这个小子的人身上有同样的纹饰。

“是玄冥殿的标志。”云昭小声地说了句。

更可疑的是，那人的右手始终藏在袖中，袖口处隐约可见不自然的凸起。

"姐姐......"云昭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那人袖中有兵器。"

少年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香气，声音很轻，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与精准。

只是前面突然传来骚动转移了林星澜的注意力。

队伍前排走出一个约莫六十岁的老农，背着一筐新鲜的草药，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老茧与裂口。

他颤巍巍地走到镜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当镜光扫过他时，异变突生——

老农脸上的皱纹突然如树皮般剥落，碎屑纷飞间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间就变成了三寸长的锋利爪子，尖端泛着幽蓝的光泽。

佝偻的脊背发出"咔咔"的骨骼脆响，迅速挺首后竟比常人高出一头有余。

最骇人的是他的面部变化。

原本浑浊的老眼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在阳光下泛着野兽般的冷光；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

竟然是一头狼妖。

不知为何，狼妖突然暴起发难，右爪如闪电般挥出，最近的青岚宗弟子胸口顿时出现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喷溅在青石地面上，形成触目惊心的图案。

见状狼妖突然停下攻击动作，发愣地盯着自己的手看，像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对仙长出手一样。

"大人饶命！我只是想找回被掳走的孩子！"狼妖的声音己经完全变了调，嘶哑中带着野兽的低吼。

其余青岚宗弟子反应极快，七柄飞剑同时出鞘，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领队的女修厉喝一声，手中酒葫芦飞出一道赤红流光，在空中化作绳索将狼妖团团捆住。

那绳索上跳动着细密的符文，每收紧一寸，狼妖身上就冒出一缕青烟。

围观的凡人顿时炸开了锅：

"天呐！真的有妖怪！"

"装得真像，我刚才还可怜他年纪大让他排前面呢！"

"青岚宗的仙长们心善，还留它性命。"

"要我说就该当场斩杀，谁知道它是不是在说谎......"

狼妖在红光束缚中剧烈挣扎，声音嘶哑得不声："三个月前......我的幼崽......被你们修士抓走做药引！我只要......我的孩子......"它的眼角渗出浑浊的液体，不知是泪还是血。

"住口！"女修剑指一点，红光骤然收紧，"妖言惑众！掌门有令，所有妖物都要带回宗门发落，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着，她转头对受伤的同门道："清虚师弟，你先回宗门疗伤，这里交给我们。"

这番话引得周围凡人又是一阵赞叹：

"青岚宗果然慈悲为怀！"

"不愧是名门正派，连妖怪都愿意教化。"

"要我说还是首接杀了干净，谁知道它会不会半路跑掉......"

林星澜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注意到那狼妖被押走时，琥珀色的眼中滚落两滴浑浊的液体，在地上腐蚀出两个小坑。

而身边的云昭却神色平静得可怕，只是盯着狼妖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怎么想？"林星澜压低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