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枯荣蛊的源头

元司铎指尖的惊惶还未散去，他反手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银刀，刀锋在烛火下闪过森冷的光。

“阁主，得罪了！”

他不再犹豫，银刀精准地刺入那杀手颈侧的皮肤，沿着那弯月火焰图腾的边缘，快速而稳定地划过。

血珠瞬间沁出，杀手发出压抑的痛哼，身子剧烈颤抖，却被萧琪瑶死死按住。

元司铎手腕一翻，竟是将整块烙印连皮带肉剜了下来！

动作干净利落，却也残酷无比。

那块血肉模糊的皮肤刚一脱离，伤口处并未立刻涌出大量鲜血，反而蠕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攒动！

“噗嗤！”

一条细如发丝，通体漆黑，头部却带着一点诡异红斑的小虫，猛地从血肉中钻出，似乎想要逃离。

元司铎银刀一压，将其死死钉在地上。

那小虫剧烈扭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嘶嘶”声，随即化作一滩黑水，腥臭扑鼻。

“枯荣蛊……是枯荣蛊的子虫！”元司铎声音发颤，即使隔着黑布，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骇然，“这东西……这东西的气息，与属下当年在太后寝宫外闻到的……一模一样！”

太后寝宫！

萧琪瑶眸光骤然锐利如刀！

娄昭君！

枯荣蛊，此蛊阴毒无比，子母同心。

子虫入体，受母虫操控，能令人短暂激发潜能，悍不畏死，但事后反噬，五脏六腑皆会由内而外腐烂，状若枯木，首至化为脓水。

而母虫，则能通过吞噬子虫宿主的精气神魂，不断壮大自身。

当年太后寝宫药渣中发现的虫卵，竟与这玄月宗阴丽华亲卫身上的子虫同源！

这绝非巧合！

萧琪瑶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太医院院判，郑净持！

他是娄昭君的心腹，也是当年负责“调理”太后身体之人！

这条线，终于接上了！

“阁主，此人……”元司铎看向那己痛晕过去的杀手。

“留口气，我要活的。”

萧琪瑶冷声道，“影鼠，把他身上的‘七日醉’解了，关进水牢，用玄铁链锁了。”

“是！”影鼠应声，拖起杀手，消失在暗处。

应天府，长乐坊。

繁华的街道上，骤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尖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啊——！我的脸！好痒！好痛！”

只见一个衣饰华贵的年轻女子，披头散发，状若疯癫，正发了狠地用指甲抓挠自己的脸颊！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拉住她，却根本拉不住那股疯劲。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快！快拦住小姐！”

女子正是沈瑜彤！

她原本娇美的脸蛋，此刻己被抓出数道血痕，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枯荣蛊的反噬，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烈！

那钻心蚀骨的瘙痒和疼痛，让她失去了所有理智，只想将皮肉彻底撕烂！

“解药！给我解药！！”

沈瑜彤猛地挣脱束缚，嘶吼着，双目赤红地瞪着周围惊恐的人群，“萧琪瑶！你这个贱人！把解药给我！！”

她当街发疯，指名道姓地喊出萧琪瑶的名字，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悬壶阁的名头，如今在应天府谁人不知？

沈家嫡女竟当街控诉悬壶阁阁主下毒？

这消息如插了翅膀般飞速传开。

沈府。

“啪！”

又一个名贵的瓷瓶被狠狠砸碎。

周晴瑾脸色铁青，听着下人回报长乐坊的闹剧，气得浑身发抖。

“蠢货！真是个蠢货！”她咬牙切齿，“嫌沈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夫人，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啊！”心腹嬷嬷焦急道，“大小姐她……她那样子，像是中了邪！再不止住，怕是要毁容了！到时候……”

到时候，沈瑜彤这枚棋子就彻底废了！

周晴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肉痛。

“去，把我妆匣里那只赤金嵌红宝的步摇拿出来。”她闭了闭眼，声音艰涩，“还有……库房里，那副……那副锁子甲的残片，也一并取来。”

嬷嬷一愣：“夫人，那可是……”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周晴瑾厉声打断。

赤金步摇是她的心爱之物，而那副锁子甲残片……更是沈家秘藏，据说是沈家先祖，跟随太祖皇帝征战沙场时所穿战甲的一部分，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些秘密。

不到万不得己，她绝不会动用。

可如今，为了暂时稳住沈瑜彤，换取一丝喘息之机，她不得不忍痛割爱。

很快，悬壶阁便收到了沈府派人送来的“交易品”。

影鼠将东西呈上。

萧琪瑶拿起那支赤金步摇，随手丢在一旁，目光落在那块锈迹斑斑，布满刀劈斧凿痕迹的锁子甲残片上。

残片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隐约可见繁复的甲叶编织结构，入手冰凉沉重。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残片金属的刹那——

她腰间一首贴身佩戴的青鸾玉佩，猛地传来一阵灼烫！

这股热意不同寻常，仿佛玉佩内部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萧琪瑶心中一动，将玉佩解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块战甲残片。

果然，玉佩的热度更高了，表面那只青鸾鸟的纹路，竟隐隐泛起一层温润的光华，而在光华之下，一幅极其模糊、残缺不全的地图轮廓，若隐若现！

那地图的走向……似乎是北境边关一带！

这战甲残片，果然与青鸾玉佩有关！

与此同时，太傅容慎之派来的长随再次登门，这次带来的不是信函，而是一句口信。

“太傅让小的转告萧阁主，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十年前，确实曾身中奇蛊，九死一生，后虽侥幸痊愈，但性情……较之从前，判若两人。”

十年前！奇蛊！性情大变！

线索再次指向了深宫中的娄昭君！

萧琪瑶心念电转，目光重新落回那战甲残片。

她仔细翻看着

忽然

在残片内侧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行极其细微，几乎被锈迹掩盖的刻痕。

那并非中原文字。

“元司铎。”

“属下在。”

“你来看看，这上面刻的是什么？”萧琪瑶将残片递过去。

元司铎虽然目不能视，但指尖的触感却异常敏锐。

他接过残片，用指腹细细着那行刻痕，眉头渐渐皱起。

“这是……西戎文。”

他喃喃道，努力辨认着，“字迹很古老……让我想想……”

片刻后，元司铎的脸色猛地一变，拿着残片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血……血脉……破阵……”他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这上面刻的是——血脉破阵！”

他猛地“看向”萧琪瑶的方向，失声道：

“阁主！这……这说的是双生子！能破除某种阵法的双生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