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盲眼琴师的试探

元司铎端坐椅上，指尖轻抚琴弦，明明双目覆着黑布，却似能看透人心。

“阁主手段通天，在下佩服。”

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只是不知，阁主可听过玄月宗的‘牵魂引’？”

话音未落。

琴音陡然急促，似无形丝线缠绕而来。

带着一股阴冷诡谲之力，竟想引动萧琪瑶体内的气息！

萧琪瑶眸光一厉，这元司铎，前脚刚表忠心，后脚便来试探她的底细！

“找死！”

她不退反进，身形快如鬼魅，指间银光一闪，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己抵在元司铎颈侧大脉！

“谁派你来的？阴丽华让你试探什么？”

萧琪瑶声音冰寒刺骨，针尖微送，一缕血丝自元司铎颈间渗出。

琴音戛然而止。

元司铎脸上浅笑僵住，额角沁出冷汗，喉结滚动：

“阁主……阁主息怒！在下绝无恶意，只是……只是宗主有令，需确认一些事。”

“哼，确认？”

萧琪瑶冷笑，手腕微动，银针又深了几分。

“我看你是想确认我够不够资格做你的主子！”

“不敢！在下……”

不等元司铎说完，萧琪瑶猛地收回银针，反手取出一支墨玉短笛，凑至唇边。

呜——

笛音幽咽，初时细微，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竟与那残留的琴音余韵相抗。

元司铎脸色骤变，他感到自己方才布下的“牵魂引”音煞，竟被这笛音寸寸瓦解！

他急忙拨动琴弦，试图反击。

琴弦颤动，发出金石之声，几缕肉眼难辨的黑色粉末自弦上弹出，首扑萧琪瑶面门！

琴弦藏毒！

“雕虫小技！”

萧琪瑶笛音陡转，变得高亢锐利，如凤鸣九天！

嗡！

空气似乎都在震颤，桌上的茶盏承受不住这音波冲击。

“砰”

地一声碎裂开来！

元司铎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耳朵，指缝间竟有鲜血渗出！

他赖以成名的音杀之术，竟被对方用音律轻松破去，还反受其噬！

笛音骤歇。

萧琪瑶放下玉笛，冷冷看着他：“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元司铎心有余悸，挣扎着站起，深深一揖：

“阁主神乎其技，在下心服口服。宗主……宗主确是在寻人。一个女子，左臂有月形胎记。”

月形胎记！又是这个！

萧琪瑶心头再次被狠狠揪紧，面上却波澜不惊：

“玄月宗找她做什么？”

“在下不知。”

元司铎摇头。

“只知宗主对此事极为看重，遍寻多年无果。”

”在下见阁主风采，又听闻……听闻一些传言，故而斗胆一试。”

“滚出去。”

萧琪瑶不再看他。

元司铎如蒙大赦，狼狈退走。

萧琪瑶独坐良久，指尖轻轻着那枚青鸾玉佩。

女儿……月见……阴丽华到底想做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悬壶阁后院不再宁静。

萧琪瑶不仅收拢孤儿乞丐，更开始吸纳一些在江湖上走投无路、身怀绝技却落魄潦倒的武者。

这些人或擅追踪，或擅易容，或身手狠戾。

萧琪瑶以丹药、金钱、甚至解毒为酬，将他们一一纳入青鸾卫。

后院成了铁血训练场，每日操练之声不绝于耳。

影鼠等少年在老江湖的指点下，身手愈发敏捷，眼神也越发冷厉。

青鸾卫的触角，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向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日午后，长街之上，忽起骚动。

“疯了！沈家大小姐疯了！”

人群哗然，纷纷避让。

只见沈瑜彤钗环散乱，衣衫不整，状若疯癫，正跌跌撞撞地跑着，双手更是不停地在脸上、身上疯狂抓挠！

“痒！好痒啊！救命！救命啊！”

她尖叫着，指甲过处，原本尚算娇美的脸颊竟皮开肉绽，渗出黄黑色的脓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那溃烂之处，隐约可见细小的虫影蠕动！

枯荣蛊的反噬，加剧了！

百姓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

“天呐！这是遭了什么报应？”

“听说是中邪了……”

“沈将军府这是怎么了……”

消息很快传遍京城，沈府颜面扫地。

沈府内宅，周晴瑾听着下人的回报，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淬满了怨毒。

那个小贱人！

一定是那个小贱人搞的鬼！

她猛地一拍桌子：“来人！”

一个心腹嬷嬷快步上前：“夫人。”

“去‘万金楼’，告诉他们，我要买一条命！”

周晴瑾咬牙切齿，脸上肌肉扭曲。

“杀手榜第三，‘血鸦’！无论多少钱，我都要那个悬壶阁的萧琪瑶，死无全尸！”

深夜，悬壶阁。

萧琪瑶正在灯下研究宇文霄那封密信的药水成分，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窗外，一道极淡的影子如鬼魅般掠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阁楼内，一片寂静。

萧琪瑶似毫无察觉，依旧专注地看着信纸。

倏地！

一道冰冷的寒气自身后袭来！快如闪电！

一柄淬着剧毒的短刀，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她的颈侧动脉！

刀锋森寒，只需轻轻一松，便能割断她的喉咙！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浓烈的杀意：

“悬壶阁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的命，我收了。”

是血鸦！杀手榜排名第三的顶尖刺客！

然而，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萧琪瑶非但没有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甚至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来晚了。”

血鸦一怔，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萧琪瑶幽幽道：

“你中的‘七日醉’，算算时辰，差不多……该发作了。”

话音刚落，血鸦握刀的手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无力感瞬间传遍西肢百骸！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内力，竟在飞速流逝！

“你……你什么时候……”血鸦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萧琪瑶缓缓转过身，眸光戏谑地看着他脸上浮现的诡异红晕，那是“七日醉”发作的征兆。

“在你踏入这条街的时候。”

血鸦身子一软。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

脸上那诡异的红晕愈发浓艳。

仿佛喝醉了酒一般，眼神却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他想运气抵抗，丹田却空空如也，内力似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日醉……无色无味，专蚀内家真气……你……你怎会……”

血鸦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萧琪瑶居高临下，眸光比窗外的寒夜更冷。

她抬脚，纤细的绣鞋看似轻描淡写，却精准地踩在了血鸦握刀的手腕上。

“咔嚓！”

骨裂声清脆刺耳。

血鸦痛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落下，那柄淬毒的短刀哐当落地。

“你以为悬壶阁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萧琪瑶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脚下微微用力，碾压着断骨。

“万金楼的杀手，也不过如此。”

她俯身，凑近血鸦耳边，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周晴瑾，这只是个开始。至于沈瑜彤身上的枯荣蛊……”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无解。让她好好看着她女儿，是怎么一点点烂掉的。”

血鸦疼得浑身颤抖，眼中只剩下惊恐。这个女人，比毒药更毒！

“滚。”萧琪瑶收回脚，仿佛碾死了一只蝼蚁般，看也未再看他一眼。

血鸦挣扎着爬起。

夹着断腕。

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比来时更加狼狈不堪。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传回沈府。

周晴瑾听完心腹的回报，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如今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人不人鬼不鬼！

而她花重金请来的顶尖杀手。

竟连对方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反而折了手腕，带回这样一句让她肝胆俱裂的话！

“无解……无解！！”

周晴瑾猛地掀翻了面前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恍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