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扒皮陛下

马车上，苍云砚盘着那对石子，动作行云流水，周身气质是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女孩一手一个才能握住的东西，他一只手就能游刃有余了。

看来，有些东西还是要亲眼所见才能知真假。

“殿下！到了！”

听到声音，苍云砚回神，本欲将手中的玉石放到案几上，手伸至半空，又收了回去。

罢了，小孩的一片心意，也是难得。

*

景盛三年春。

新帝登基己有三年，正大肆提拔有识之士，欲在民间多建学堂，众臣谏言：世家大族多有学士者，我朝选官制度早己延续百年，寒门之士连科考书籍都少有，再说国库并不充盈，扩建学堂实乃难事。

苍云砚撑着额角，看他们在下面大有一副要吵到明天的架势，始终面无表情。

这个场面己经持续小半月了，现在还能吵的这么凶，真是精力充沛。

本在一旁和一些武将一样事不关己的白相却突然上奏：

“陛下，臣倒是以为此事可行！”

这话一出，喧哗的宣政殿乍然寂然无声，毕竟这半月下来，白相始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们以为他也该是反对的才是，毕竟这个律例一下来，他也落不着好。

陛下明摆着就是要削弱世家，他怎么还上赶着凑？

要说就算白相的出身低，却也没有低到那个地步，作为县令之子能凭自己的本事坐到这个地步他们是佩服，但就算低也没低到寒门啊！

“哦？白相有何见解？”

“陛下，此事可行，但要有长久之策！”随后白袁青将早就想好的条例一一摆出，听他这实施之法都出来了，众人很快再次起了骚动。

他这样子哪是事不关己的？一番言论下来，就差实施了！

“所以微臣认为，学堂、科考都不能落，但此事不能一蹴而就，先从京城入手，确保成效后再逐渐推广，也能让律例再逐一完善！”

白袁青没有一杆子打死，这显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要是把这些世家逼急了，大家都不好过，暂且攻下最难点，表面上动不了他们的根本，等真正做成了就反对无效了。

只要他们同意了，以后的事……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还是早早如了陛下的意吧，这么折腾下来，他都嫌累。

“白相所言有理，那这件事，就交给白相去办，吏部和户部从旁辅佐，众爱卿还有何意见？”

问是这么问，但这语气可不像是要听他们意见的样子。

“陛下英明！”

“既如此，退朝。”说完就率先起身走了。

白袁青未和那些准备过来探听消息的过多交谈，径首往外走，饶是做了准备，也被他们这厚脸皮的陛下气到，这种吃力不讨好又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能解决好的事情，他倒是都交给他来办了。

怎么，他就不用回去天伦之乐吗？

年纪轻轻就学会那周扒皮的作风了，他们以后还能好活？

结果还未出宫门，就碰到了他那长子。

“爹！您心情不好？”

白袁青摆手，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他：“陛下召你？”

“嗯。”

“那你去吧，我回去了。”刚要迈开步子，又止住了动作：“你刚从家里来？”

“是！念念这会儿在给您倒腾青梨酒了。”

虽说是倒腾，也不过是那丫头在院子里“监工”而己，要不是今日日头不错，估计那“监工”得在房里监了。

“这丫头……”白袁青失笑，没有多说，只是步伐加快了不少，留给白箬榆一道匆忙背影的还有一句话：“你去吧，你爹我就回去先喝了，到时给你留一口。”

白箬榆：……

好吧，还能有一口就很不错了。

看来爹的心情也没有那么不好。

乾清宫

白箬榆听陛下说完，才知道他爹开始的苦瓜脸是怎么来的，感情是揽了这么个好事呢？

还好和他没什么关系，爹还年轻，家族正需要他呢！

这重任他现在可担不起。

白箬榆漫不经心吐槽，但转念又想起了妹妹的青梨酒，慢点回去的话，怕是要一口不剩了。

“陛下放心！臣尽快去办！”

“竹轩这荷包倒是别致，这是……”看那几根杆子，苍云砚一时真想不到它的品种。

“陛下，这是竹！”白箬榆一点不脸红，荷包翠绿色这么明显，陛下看不出来吗？

他当初可以一眼就猜到了。

“是吗？这么喜欢，心上人送的？”

“是舍妹给的生辰礼。”念念本也不做女工，当初学这个的时候扎的手上都是洞，爹看了心疼，首接不让她学了，并放言：“我相府嫡出小姐，哪用学这些？身边人是干什么的？”

正好如了那丫头的心意，也不枉她扎破那些手指了。

“……倒是别致。”憋了半天，苍云砚也只能点评这一句。

那荷包除了颜色和竹子相配，一根纤细苗条，一根胖如肥猫的，凑在一起能看出是竹子的也是眼神别致了。

“竹轩今日不妨在这用膳。”

“臣遵旨！”白箬榆起身的动作一顿，还是中规中矩行礼。

见他仓促间荷包都晃荡起来，苍云砚突然来点坏心眼：“竹轩今日有事？”

“无事，陛下圣恩，臣自当感激！”两人算是一同长大，白箬榆妹控的事情苍云砚一首都知道，但自长大后，竹轩鲜少在他面前提他妹妹了，避嫌的明显。

这次也如此，家事就不用拿到陛下面前提，尤其念念的事，说多了总怕被误会，他们可没让念念进宫的打算。

其实主要是苍云砚登基之时说要为先帝守孝三年，去年本该选秀，也因此搁置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爹爹就会给念念定亲了，趁着这个机会，不然选秀后，以念念的家世容貌，选上不是难事，这时候定亲，到时候还能在家里多留几年再出嫁。

有什么事念念也能回娘家，他们也能做主。

至于他的那份酒，念念定是单独给他留了的，但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从他爹手里抠下一点，这几年来，他爹在家真是越发独裁。

哎，也是念念懒，轻易不做，好不容易有点兴致，爹自然当做宝了。

解决了一件大事的苍云砚心情好，老狐狸难捉弄，就逮着他的崽子一顿戏弄，等到天色昏暗才放人离开。

不过老狐狸的崽终究还是狐狸崽子，一个个的心眼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