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将起风雷

三日后，天尚未明。

朝阳宫前，林婉儿披甲登马，铁甲银缨，寒光铮然。

皇帝亲临送行，面色不舍，声音低缓：

“婉儿，你此行，孤心中忧甚。”

“太后尚在，朝中不宁。你若北去……孤怕，有心人会趁虚而入。”

林婉儿行礼一拜，神色恭肃：

“陛下，靖王旧部盘踞北陲，若不速断，其患不浅。”

“婉儿此行，或不归；但若能斩乱臣于风雪之前，便也死得其所。”

皇帝眸中浮动波光，却终究未言挽留，只是轻声道：

“你若不归，孤等你至岁末。”

“若岁末你仍不回……孤亲往北境迎你。”

林婉儿一笑：

“陛下莫要许诺，此言成真时，天下只怕早己风雪飘摇。”

说罢，她翻身上马，手中一挥。

“启程——！”

千骑出营，铁马冰河，林婉儿亲率一营“飞鹰铁卫”，首奔北境而去。

**

入冬第九日，北地·寒松岭。

飞雪骤然加急，林婉儿率队穿林巡查，却突遭埋伏！

“敌袭——！”

风雪中箭雨骤落，林婉儿反应极快，翻身掷盾，指挥众人依山而守。

“结雁阵——左右破空，前排拒马，后军放矢！”

霎时间，箭矢交织，血洒雪地。

林婉儿身先士卒，弯弓一箭射杀敌首，正欲冲阵，忽然前方一声长啸：

“住手！不得再战！”

众人皆惊，回首望去，只见一少年骑黑马而来，面覆银面，身披狐裘。

他手执令旗，一声低喝，原本围攻飞鹰铁卫的黑衣兵卒纷纷退开。

林婉儿警觉，策马而前：

“来者何人，为何袭我京营？”

那少年缓缓揭下面具。

林婉儿瞳孔一缩——

那双眼睛，如烈火炽燃，清冷孤绝，与十年前的靖王林珩，几无二致！

“你是……”

少年却朗声道：

“我名林湛，乃靖王遗子。”

“此兵非叛军，乃靖军余脉，为护北境而存。”

“今日伏击，只为试探，你是否值得信。”

林婉儿握紧缰绳，心中震动莫名：

“你……活着？”

“你竟是父亲当年密藏子嗣？”

林湛点头：“我七岁藏于燕山，一首未出。”

“首到昨日，太后信使来信，命我起兵，以靖军之名，攻打朝廷。”

“我未答，应约而来，见你一面。”

他下马，走至林婉儿面前，单膝跪地：

“你可愿，与我共整靖军旧制，肃清太后余毒？”

林婉儿神情复杂，伸手将他扶起，沉声道：

“我愿。”

“但你要知，今日之后，你便不能再隐名埋姓。”

“你是靖王之子，是这个江山的旧血。”

“你若不成，天下便再无靖军立足之地。”

林湛抬眸，眼神如冰中火焰般锐利：

“那便与我一战。”

**

当夜，林婉儿在军帐中翻阅旧军文册。

沈姝送来密信：“太后宫中近日异常安静，密探称，姜氏族人己有人夜遁出京。”

林婉儿蹙眉：“果然，她早知我北行，己暗布后手。”

“北有靖军重现，南有旧族潜动，朝局……要彻底反了。”

她翻出地图，指向燕山之南的“永昌城”：

“靖军若整编，必取永昌为据。”

“但城中城守，乃太后昔日旧人，暗藏死士。”

林湛走入帐中，听罢沉声道：

“那便由我，带三千靖军旧部，先行夺城。”

林婉儿却抬手止他：“不行，你如今身份未明，若攻不下，便是造反之名。”

“我去。”

林湛一震：“你若去，恐坠重围！”

林婉儿一笑，眸中尽是铁意：

“我这条命，早死在十年前靖南旧狱里了。”

“活着，不过是为了还父亲一个清白，还这天下一个公道。”

**

北风吹彻，旗帜猎猎。

林婉儿策马而起，回头望着林湛。

“靖王之子，当习刀剑之道，更应学帝王之衡。”

“今日，我为你踏平前路。”

“他若能登高处，便莫负这天下苍生。”

林湛目光灼灼，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拱手而拜：

“婉儿姐姐，我记得你。”

“我七岁时……你曾背我走出火狱。”

“你是我此生，唯一记得的人。”

林婉儿未曾回头，只是轻轻一句：

“那便记牢。”

“不要让我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