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雾宫旧梦

太后寝宫东南，雾阁遗址。

这里原本是婉姝所居，婉姝死后，整座宫殿被封，宫人不得入，连宫规中都刻意将其从地图上剔除。只在极深夜时，偶尔可见迷雾自红墙后弥漫而出，宛若梦魇。

林婉儿与沈兰音按图索引，抵达雾阁残址。风声自瓦缝间穿过，带着些寒冷的潮意。

“是这。”沈兰音低声道，手指触到地砖上残留的“婉”字宫徽。

林婉儿取出风子青留下的“雾宫旧钥”，插入残砖凹槽，轻轻一转。

只听“咔哒”一声脆响，整个石砖微微颤动，地面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青石阶梯，首通地宫之下。

两人相视一眼，林婉儿握紧衣袖藏刀，踏步而入。

地宫内阴冷潮湿，青壁上刻满奇异纹路，其中有铭文，有暗图，更有疑似“调婴案”各方人物的画像，刻得模糊，却仍可辨出婉姝、延王、甚至皇后年轻时的面容。

沈兰音脚步一顿：“这是……祭图？”

林婉儿顺着光火看去，只见尽头墙上刻着数道血痕，如利爪刮刻。

而在墙边，有一封密封己久的函牍。

她伸手取出，封皮上赫然写着——延王亲启。

林婉儿手心微颤，缓缓展开：

“吾，延祁，知命将绝，留此一书，望将来有缘人得之。”

“吾与婉姝所生，并非一女，乃一双生，一子一女。”

“然朝廷以宗门血统为由，欲将婴儿斩尽，吾与婉姝痛心抵死，终以假婴掩目，送吾子出城。”

“吾女则被调换，混入宫人子嗣之中……是福是祸，不可言也。”

“此局非吾等布，是有人早己设下——其人即今之权后。”

“若见此书者，望记之：延祁之子，藏于江南云崖村，名风青，身佩‘凤羽残玉’，可证亲血。”

“风起之日，梦冷时归。”

林婉儿念至此处，眼角己泛湿意。

她终于知道，自己与沈兰音，都不过是棋盘中之人。而那位真正的“继嗣”——延祺，如今正己归宫。

沈兰音亦面色复杂：“那我们……究竟是谁？”

林婉儿收起书信，目光冷然：“我们是活下来的人。”

她站起身，缓步走向墙上刻图，一指其中一处暗格：“风子青给的图谱上说，这里，还有第二层机关。”

沈兰音探手按下那块凸起石纹，只听石壁后又传出一声震响，墙后缓缓开启。

一座密室映入眼帘，室内陈设极其简单，只有几张写满密文的纸张、一个破旧的木匣子，和一幅被半掩帷布遮住的画像。

林婉儿走近，将帷布掀开。

那画像之中，是一名身穿旧朝宫衣的女子，眉目与她惊人相似——但更温婉，更柔静。

画像下方署字：

“林雪青，婉姝乳女。”

林婉儿一瞬间怔住。

她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是婉姝亲女，却是由婉姝亲手抚养、亲口命名的义女。她没有婉姝的血，却得婉姝的爱。

沈兰音走过来，看着画像，忽然轻声道：

“她将你留下，不是为了掩盖血统，而是……给自己一个不被命运吞没的救赎。”

林婉儿缓缓低头，心潮翻涌：

“她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却依然把我留在身边，给我名，护我命。”

沈兰音道：“那如今，你还要与我争吗？”

林婉儿苦笑：“争什么？母亲之爱，我虽非亲骨血，却不曾少得一分。如今我只要查清她之冤，破此一局，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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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宫外，太和殿下。

延祺跪坐在禁书楼前，接过皇后亲手递来的一卷旧案。

皇后道：“此案，是你父死前所留，只有你能解。”

延祺目光如剑，缓缓展开。

案卷上写着：

“罪起太后，局成皇后，血在长乐。”

他手指微动，眼底寒意初现：

“好一局红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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