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凤鸣之计

京中春暖，百官朝集。

数日前，圣上忽降谕令，命册封凤仪主事林婉儿为“奉仪郡主”，赐居“长乐宫”，并于三日后举行册封大典。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林婉儿出身林家，本非宗室嫡脉，为何能获此殊荣？更何况册封郡主之举，历来只赐宗室、皇后嫡亲、或有大功于社稷之女子。

种种议论，交织成一张无形之网。

而此刻，在一间隐蔽书斋内，林婉儿与楚涵之正密谈己久。

“册封当日，我将身佩玉佩，以‘奉仪郡主’之名登台。”林婉儿低声道，“再由楚公所部之人，假扮旧臣，于仪式中奉上玉佩、递呈遗诏。”

“那一刻，众目睽睽之下，先帝遗旨必将公之于众。”

楚涵之沉吟：“若圣上否认？”

林婉儿冷笑：“我身世既成，太后又曾授我册命，先帝遗诏再出，便是三证合一。”

“圣上可否认，却无法解释为何‘假郡主’能居‘长乐’、握凤仪、近太后。”

楚涵之长叹：“一着成，满盘皆活；一着败，你我尽亡。”

林婉儿看向窗外微明天光，声音平静：

“这一局，我己无退路。”

……

三日后，册封大典，金銮殿前旌旗蔽日，百官齐集。

林婉儿一袭银蓝朝服，头戴凤纹金钗，于鼓声中徐徐登台。

圣上高坐龙椅，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莫测；而太后则端坐仪席，眸色幽深，手中玉指轻扣，仿若静观一场好戏。

司仪唱礼毕，一名“楚家旧部”缓步而入，手持古木盒匣，跪呈于金阶之下：

“旧臣奉延熙遗诏，呈太后、陛下与百官共鉴。”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御林军己按剑而立，殿中杀气隐现。

太监接过匣盒，捧至圣前，太后却先开口：“陛下，朕记得林婉儿曾佩先帝所赠之玉，或许可一并验视。”

圣上微点头：“宣郡主上前。”

林婉儿手执玉佩，步入丹陛之下，将佩缓缓嵌入匣中凹槽，扣合之际，只听“咔哒”一声——机关开启，金边纸书跃然在众目之下。

内文正是：封婉姝女婉儿为皇嗣，归宗册录……

全场死寂。

百官跪下者有之，惊呼者有之，唯太后仍静坐不动，仿若此一刻早己在她意料之中。

她缓缓起身，目光穿透人群，落在林婉儿身上，轻声道：

“婉儿，你果然……不负林氏，不负我。”

众人皆愕然。

太后竟未否认？

圣上脸色如铁：“母后！此等遗旨早应随先帝殉葬，如今却被人借机乱朝纲，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太后冷笑：“乱？这郡主之位，是你亲封；凤仪之权，是你亲授。”

“若她真为伪子，圣上是否……亦是枉然之君？”

林婉儿平静迎上圣上怒视：“陛下，若我之命不真，臣女愿赴死。”

“但若我出身有据，所言非虚，便请陛下——还我母亲清白，还我婉姝之名！”

这一声“还我清白”，惊破九重宫墙。

圣上久久不语，百官亦无从置喙。

忽而，皇后自帘后缓步而出，携一卷残册，朗声道：

“婉姝冤死冷宫，此为素影宫旧簿佐证；婉儿乃先帝亲嗣，此为玉佩遗诏。”

“本宫以中宫之尊，举荐婉儿入宗录，册封为——昭华郡主，归宗昭王脉系，特立封祀。”

她望向圣上，语声坚决：

“若陛下不同意，便是弃信违旨。”

众臣齐呼：“陛下圣裁——！”

圣上闭眸良久，终缓缓抬手，吐出一字：

“准。”

……

林婉儿立于金阶之上，众目所望之中，她终于——不是林家弃女，不是冷宫之冤，而是皇脉之女，凤仪之主。

只是，她的目光却越过所有人，投向太后那始终沉静的面容。

太后缓缓合掌，轻轻一笑：

“好一着‘凤鸣之计’。林婉儿，你赢了第一局。”

“可你可知，这局之后，真正的战争——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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