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后的暑期兼职

城中村电线杆上的招工启事被暴雨淋出褶皱，林穗用美工刀刮开涂层："急招资料员，日结200元"下方藏着"夜场公主，小费面议"的荧光字。手机突然震动，中介发来定位——正是周氏集团废弃的化工厂。

车间主任的秃顶泛着油光，将她的身份证拍在台秤上："押金五百，流水线禁止戴助听器。"更衣室的铁柜残留着刺鼻溶剂味，她发现柜门内侧刻满求救符号，最新划痕记录着日期：2023/7/13，正是上周三。

当她套上大两号的防尘服时，流水线尽头传来闷响。老员工张姐拽住她手腕："别过去！那是质检机吃手指的声音。"对方掌心纹路里嵌着黑色颗粒物，与红星化肥厂污染样本高度相似。

林穗被分配到"环境数据录入"岗位，面前的电脑锁定在1986年DOS系统。当她输入周氏集团提供的排放数值时，屏幕突然跳出血红色警告："检测到真相因子，启动清洁程序"。

通风管道开始喷涌白雾，她拆下键盘螺丝组装简易呼吸器。在机房角落的服务器日志里，发现实时修改数据的代码模块——每当环保局IP访问时，系统自动替换成二十年前的达标参数。

她用防尘服缝线制作网线，将作弊代码同步到云端。手机刚显示上传进度67%，整条流水线突然停电。黑暗中，车间主任的手电筒光束钉住她的工牌："大学生很懂电脑？去冷库帮张姐盘点吧。"

零下25℃的冷库里，张姐呵出的白气结成冰碴："盘点就是改保质期，2018年的原料贴2025年标签。"林穗的睫毛凝着霜，看对方用冻疮开裂的手翻转货箱——底部印着"红星化肥厂封存物资"。

当她们搬运第三十七箱时，货堆突然坍塌。张姐推开林穗的瞬间，自己左腿被砸成诡异角度。林穗扯下头巾包扎时，发现伤口渗出的血带着荧光绿——与古籍里记载的重金属中毒症状完全一致。

对讲机传来主任的咆哮："死人也要完成盘点！"林穗将体温传感器粘在货架，通过热源追踪找到隐藏夹层。推开活动板后，成吨的土壤修复剂包装袋哗啦倾泻，生产日期显示这些治污材料己过期九年。

林穗用氨水在冷库地面蚀刻无线热点，华为旧手机自动接入工厂监控系统。当她把张姐的伤情首播到短视频平台时，美颜滤镜突然失效——观众们看到的是流脓的冻疮和变形的关节。

车间主任撞开库门瞬间，林穗按下紧急排水阀。融化的冰水裹着过期修复剂涌入首播间，化学物质与血水反应产生彩色泡沫。弹幕疯狂刷屏："特效好逼真！" 首到张姐的断骨刺破皮肤，观看数瞬间突破十万。

警察到场时，林穗正用货箱搭建临时手术台。她将生产批号刻在张姐石膏上，警察用执法记录仪扫描后，警用数据库弹出红色警报——这批号对应着三年前被掩盖的群体中毒事件。

医院走廊里，厂长递来和解协议："医药费全包，外加三万封口费。"林穗注意到条款第七项："自愿承认操作失误"，这正是她母亲当年在纺织厂签过的格式文本。

张姐的儿子在缴费处前跪了一夜，膝盖在瓷砖留下两团油渍。当林穗帮他计算赔偿金时，手机收到新通知："您己被移出家庭医保共济账户"。母亲在语音留言里喘着粗气："厂里说你再闹事，就停我的透析。"

她把防尘服内衬撕成布条，浸透碘伏后写下举报信。医院打印机突然吐出一叠空白A4纸，每张都印着隐形的周氏集团LOGO水印——这是当年周倩父亲为掩盖中毒案特制的防伪纸。

劳动仲裁庭外，林穗用体温融化冻僵的U盘。当证据视频开始播放时，法警突然拔掉电源："涉及商业机密"。她举起张姐截肢的左腿模型，断面处露出嵌在骨头里的RFID芯片——扫描后显示该员工己被注销社保信息。

厂长律师微笑着递上新合同："每小时工资涨到25元，附赠耳鼻喉科体检。"林穗将合同折成纸飞机射向旁听席，机翼上的计算公式显示：张姐的每毫升血液里，含金量是周倩耳钉的千分之一。

暴雨再次落下时，轮椅教授出现在法院台阶。他掀开防水布，露出成箱的《劳动法》——书页全被替换成红星化肥厂事故报告，铅字油墨在雨中晕染成血红色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