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考场罗生门

图书馆的日光灯管在凌晨两点发出濒死的嗡鸣，林穗数着咖啡券上的撕口——这是她在奶茶店连续值班七天换来的。泛黄的《高等数学》扉页上，父亲用圆珠笔写的"坚持"二字被反复得模糊不清。周倩的Gucci书包突然扫落她的保温杯，枸杞在瓷砖上迸裂如血珠。

"借过。"周倩的羊绒大衣擦过林穗起球的毛衣，香水味里混着打印店的油墨味。林穗捡起飘落的A4纸，缩印的考点笔记在放大镜下显露出陈教授的笔迹。当她摸出手机时，保安的手电光刺破黑暗："闭馆了！清场！"

翻墙回到宿舍时，217室的空调外机正喷着热浪。林穗在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发现成箱红牛，纸箱上的物流单显示收货人是周倩父亲公司。她掀开纸箱，底层藏着微型蓝牙耳机包装盒。

线性代数考场弥漫着打印机的焦糊味，周倩的香奈儿耳环在日光灯下折射出奇异光斑。当监考老师宣布开考时，她的指尖轻敲太阳穴，蓝牙耳机里传来电流杂音。林穗的二手计算器突然死机，液晶屏上浮现出乱码的"HELP"。

第五道证明题的题干在试卷上微微发潮，林穗用指甲刮开涂层，嗅到淡淡的酒精味——这是周倩父亲公司新研发的隐形墨水。当她举手更换试卷时，监考老师不耐烦地甩来备用卷，抬头却撞见周倩的冷笑。

中场休息的洗手间，林穗在隔间听见抽水马桶的异常蜂鸣。拆开蓄水箱盖，防水袋里装着微型扫描仪，屏幕正实时传输选择题答案。她摸出手机录像时，周倩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教务处监控室里，林穗指着屏幕里的异常光点："这里，周倩的耳环反光频率不对。"保安嚼着槟榔："设备老化，正常。"她调出红外模式，耳环的热成像显示内部有微型电路。

老教授突然推门而入，手中的《光学原理》摊开在监控台："根据菲涅尔衍射定律..."他用激光笔演示耳环反射光的编码规律，保安的槟榔掉在键盘上。但当他们回放录像时，关键十分钟的存档变成雪花点。

深夜的机房，林穗用古籍室借来的紫外灯照射试卷。隐形墨水显影出两套答案，正确率随着周倩转笔的频率波动。她将样本送往第三方检测机构，却收到"普通乙醇挥发痕迹"的报告——检测员是周倩表哥的高中同学。

最后一门考试前夜，林穗在通宵自习室组装信号屏蔽器。李文佩黑入学校广播系统，将《考试守则》循环播放频率调到与蓝牙耳机同频段。周倩冲进来时，林穗正给屏蔽器贴上"防磁贴"标签。

"你妈今早晕倒在车间了。"周倩的指甲掐进林穗手腕，手机屏幕亮着纺织厂家属院的监控画面。林穗的瞳孔在急救车蓝光里收缩，抓起屏蔽器砸向消防报警按钮。

考场在刺耳警报中陷入混乱，周倩的耳环突然过载冒烟。林穗冲上讲台扯断投影仪电源，用应急灯照射试卷——隐形墨水在强光下显影出陈教授的私章。教务主任的秃顶渗出冷汗，他的劳力士日期显示正是作弊系统交付日。

处分听证会上，周倩的律师团播放精神鉴定视频："我的当事人患有考试焦虑症..."林穗举起信号屏蔽器的残骸，内置芯片的序列号与周氏集团报关单完全一致。

窗外突然降下十年一遇的暴雪，老教授推着古籍修复车闯入会场。他展开明朝科考舞弊案的卷宗，夹页里是周倩父亲贿赂监考官的银行流水。教育局督导组的茶杯接连炸裂，滚烫的茶水在处分决定书上晕染出"留校察看"。

林穗搀扶母亲走出医院时，周倩的保时捷碾过雪堆溅起黑泥。车载广播正播放新闻："某高校教授涉嫌泄题被立案..."后视镜里，陈教授的手铐反光刺痛了林穗的眼。

寒假前的最后一夜，林穗在图书馆机房恢复被删除的监控。画面边缘闪过老教授的身影——他在考试周前夜调整过摄像头角度。借阅记录显示，他借的《无线通信原理》正是信号屏蔽器的设计来源。

周倩的退学手续办得悄无声息，论坛里却冒出她参加常春藤冬令营的照片。林穗在二手书店淘到陈教授的教案，夹页里是周倩父亲公司的聘书复印件，生效日期竟是大一开学前。

返乡的绿皮火车上，母亲枕着新买的颈枕沉睡。林穗翻开《刑法修正案》，在"组织考试作弊罪"条款旁批注："但雪化了，证据也化了。"窗外，冰凌坠落的脆响中，周氏集团的大厦依然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