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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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月惊变**

民国十二年七月初七，姑苏城飘着胭脂色的雾。

苏婉清坐在描金拔步床上，听着更漏滴到第三声。绣着并蒂莲的盖头突然渗出血珠，顺着金线滚落在她交叠的双手间。陪嫁丫鬟小桃跪在脚踏上，正用铜盆接那些滴答作响的血。

"小姐，该梳头了。"小桃的声音像浸了冰水。

铜镜里映出小桃发青的脸，苏婉清注意到她后颈的青色胎记在烛光下诡异地蠕动。那是只倒悬的狐狸，九条尾巴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

"这嫁衣..."苏婉清刚开口，喉间便涌上铁锈味。金丝狐纹嫁衣的袖口银线突然收紧，勒得她腕间泛起红痕。三天前族长送来这件祖传嫁衣时，分明说过这衣裳会认主。

院外骤然响起唢呐声，曲调却是《往生咒》。小桃猛地将犀角梳插进她发髻，尖利的梳齿划破头皮。鲜血顺着白玉梳背流进狐狸浮雕的眼窝，那对红宝石眼珠突然转动起来。

"吉时到——"

管家嘶哑的嗓音刺破雨幕，苏婉清被架着跌进喜轿。轿帘垂落的刹那，她看见送亲队伍举着的不是红灯笼，而是七七西十九盏白纸灯笼。火光在雨中竟不熄灭，将抬轿人脚下的影子照成九尾狐的形状。

轿子忽然剧烈颠簸，血腥味浓得呛人。苏婉清掀开盖头一角，惊见轿帘缝隙间渗进墨绿色的液体。那些粘稠的液体蜿蜒成符咒，在轿厢内壁爬行出"狐冢永镇"西个篆字。

"落轿——"

轿门被利爪撕开的瞬间，苏婉清看见本该是青梅竹马的新郎官。沈砚书素来苍白的脸上布满青色血管，赤色瞳孔缩成竖线。他腰间玉佩裂成两半，露出里面暗红的狐毛。

"阿姐终于来了。"沈砚书喉间发出男女混声的怪笑，九条狐尾破开喜袍，"我等这具纯阳之体，等了整整三百年。"

苏婉清踉跄后退，绣鞋陷入黏腻的血泥。她这才看清喜堂供桌上摆着七盏人油灯，每盏灯芯都裹着婴儿胎发。正中央的鎏金香炉里插着三根骨香，烟气凝成上百张扭曲的人脸。

沈砚书的指甲暴长三寸，刺入她肩头时带出串串血珠。那些血珠悬浮在半空，竟化作狐首人身的怪物扑向喜床。苏婉清挣扎间扯断珍珠项链，滚落的珍珠突然睁开瞳孔——每颗珍珠里都封印着一只幼狐的魂魄。

"你们苏家女的血..."狐妖舔舐着她颈间伤口，"果然是最醇厚的祭品。"

窗外炸响惊雷，族长举着火把冲进来。这个平日里最重体面的老人此刻披头散发，手中铜铃震得供桌剧烈摇晃："子时三刻！血月当空！"

苏婉清被拖到庭院中央的八卦阵里。青石板上刻满倒转的往生咒，八个方位各摆着贴有生辰八字的稻草人。她终于看清那些白灯笼里燃烧的，竟是浸泡过尸油的鲛人烛。

"苏氏第十八代嫡女，献祭！"

族长挥刀斩断红绸的刹那，苏婉清腕间的玉镯突然炸裂。碎玉划破狐妖的脸，黑血喷溅在八卦阵上。地面裂开深渊，无数白骨手臂将她拽向地底。最后一刻，她看见小桃撕下人皮面具，露出额间银月印记。

坠落时，苏婉清听见地底传来万千狐鸣。那些声音汇聚成沈砚书的冷笑："你以为逃得掉血脉诅咒？"

冰冷的河水灌进口鼻前，有双布满符咒的手接住了她。玄色道袍掠过眼前，来人剑尖挑破她眉心，一滴金血坠入罗盘："苏姑娘，贫道玄虚子，等你轮回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