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湾镇

一行人不约而同地出现在砖窑厂，监工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密室。

“你们先等一等，张总管马上过来。”说完，监工便关上了密室门。

几人在密室里闲聊起来，交流着各自的“心得”，时不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没过多久，几人被监工们带往砖窑厂后山的小凉亭。

小凉亭的旁边是一个不宽但很深的泥浆池。

张彪带着几名打手己在凉亭等候多时。

当他们到达凉亭泥浆池旁边时，监工们突然发难，挨个将他们推入泥浆池。

几人满脑子疑问，挣扎着喊道：“张总，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弄来的人逃跑了！没办法，只有你们死了，他们去报警才死无对证。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倒霉了。”张彪哈哈大笑起来。

柏油路在烈日下蒸腾出热浪，三兄弟沿着高速公路排水沟潜行。

不远处路牌显示前方还有三公里便是清河镇入口。

周槐本想回去见见家里人，刚有这个念头却又想起沈佳宇说过的话，万一陈金山真的派人蹲点，好不容易逃出来，如果被抓了回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走老国道！"周槐抹了把冷汗，"记得废弃服务区后面有条野路，我们绕道。"

穿过齐腰深的蒿草，生锈的"98公里服务站"标牌歪斜在土坡上。

沈佳宇突然驻足，腐臭味从破败的便利店飘来。

卷帘门半敞着，货架间隐约可见散落的儿童凉鞋。

周槐浑身一震。

那几双粉色塑胶凉鞋右脚的蝴蝶贴纸，和他小妹失踪当天穿的一模一样。

周槐突然像发疯了似的往破旧服务站里钻，陈小刀想去拉他，可周槐己经冲进服务站，“小妹，周棠，小妹，周棠。”可周槐翻遍整个破旧服务站，并没有发现周棠。

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嚎嚎大哭起来。

沈佳宇和陈小刀挨着周槐蹲了下来，周槐用手指在满地灰尘的地面上划拉，地面上渐渐现出个梳羊角辫的小人儿。

"那年我十六，小妹刚满十西，她叫周棠，在镇中学念初二。"

沈佳宇和陈小刀没有插话，静静的听着。

"那天是赶集日，我照旧在面馆帮工，后厨飘着葱油香，跑堂的吆喝声穿过布帘。'三鲜面两碗，多搁辣子！'"

那天灶台格外烫手，周槐握着漏勺捞面，汗珠子顺着眉骨往眼睛里钻。

前厅突然传来摔碗声，夹杂着女人尖利的叫骂。

"我撩开帘子，看见个穿花布衫的婆娘揪着小妹手腕。"周槐喉结滚动，"那婆娘说小妹偷了她玉镯，要拉她去派出所。"

"我冲上去护着小妹，那婆娘突然捂着胸口说心口疼。"周槐扯了扯嘴角，"现在想来，她袖口那阵甜腻腻的香风，怕是掺了。"

记忆里的天旋地转来得凶猛。

周槐最后的画面，是三个汉子从看热闹的人群里钻出来，麻袋兜头罩下时，小妹的羊角辫擦过他手背。

等他在砖窑醒来，左腿骨头己经长歪了。

疤脸张彪拎着铁棍冷笑："你妹子比你值钱，卖去南边能换三头驴钱。"

沈佳宇站起身，"周哥，还记得那婆娘长相么？"

"右眉梢有颗黑痣，耳垂缺了块肉，像被狗啃过。"

三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沈佳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陈小刀平时大大咧咧的，但这种时候，要是还说话不过脑子，显然不合适。

周槐说：“我一定要找到我小妹，哪怕找遍天涯海角。”

沈佳宇连忙接话：“周哥的小妹也是我小妹，算我一个。”

陈小刀也跟着说：“也是我小妹，也算我一个。”

周槐突然站起身，眼含泪水，看着眼前这两个生死兄弟，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周槐走了什么狗屎运，能遇上你们俩这么好的兄弟。”

从废弃服务站出来后，三兄弟继续在山间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路上，三个人互相分享自己的事情，无话不谈。

陈小刀家里开网吧，他从小就摆弄电脑。

虽说没搞出什么名堂，但一般的代码他还是玩的溜，怪不得之前拆电子脚链的时候，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

陈小刀被“拐”进砖窑厂那天，是他自己签的电子合同害了他。

他想摆脱他爸的管束，靠自己的本事做出点成绩。

于是，他在一个知名招聘平台投了简历，当天就收到了“溪杨镇永盛科技有限公司”的面试邀请。

招聘启事上写得很清楚，“网络运维工程师，月薪8k，包吃住”。

系统自动弹出的电子合同里，用工条款是默认勾选的，他连甲方地址都没仔细看，就点了“同意”。

面试地点约在城郊的物流园。

陈小刀满怀期待地走进一栋挂着“5G智慧园区”招牌的办公楼，结果前台让他等了两个小时。

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三个穿工装的男人抓住：“小伙子，跑那么快干嘛？合同都签了，还想毁约？”

车窗摇上的那一刻，他才从后视镜里看清那一排褪色的红砖烟囱，那是溪杨镇最后一家没拆迁的砖窑厂。

他在分厂没干多久，就被转到了陈金山的总厂。

虽然三个人互相说了自己的事，但沈佳宇裤兜里的石盆，他却一个字都没提。

不知不觉，三人来到了星湾镇。

这时，一个快递员打电话的声音传了过来：“您好，请下午五点到七点，在西区临时服务点取您的快递。”

接着又说：“哥，我要下午才能过去，我现在在东区，还有几十个快递没来取呢。”

顿了顿，快递员又着急地说：“您别投诉呀，一个投诉罚200块，我好几天都白干了，您行行好，等这边弄完，给您单独送过去。” 很明显，电话那头把电话挂了。

快递员低着头，一脸沮丧，小声嘟囔着：“妈的，这活真不是人干的，一天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一个投诉就几天白干。”

周槐他们走到快递员身边，“要不我们帮你看着，你赶紧把快递给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