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紫薇易位

南宫通天台的青铜蟠螭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二十八根鎏金楹柱上的星宿纹路泛着霜色。刘秀的玄色冕服掠过新铺的磁石地砖，十二章纹在朝阳下流转如活物。当他的玉具剑触碰台基螭首时，整座高台突然震颤，吸附在柱础的铁屑簌簌坠落，显影出"丙辰大吉"的谶纹。

"陛下，浑天仪校准完毕。"太史令张堪转动三重环轨，铜徽阴影正笼罩太子刘庄的命宫星位。老臣布满血丝的眼角扫过西北天际，那里残留的荧惑红光如未愈的疮疤。

刘庄跪在冰鉴映射的紫微垣星图中央，磁石玉带钩突然吸附地面铁纹。阴丽华捧来的玄纁礼服缀满星宿铜片，每片暗藏磁针的方位都对应云台将的命宫。

"东宫昨日截获的密匣..."她指尖轻点礼服左衽，暗格中跌落的桑皮纸显影出"荧惑犯斗"的星象。刘庄的瞳孔猛然收缩——三日前北军演武时，那支偏离轨迹的磁石箭，正是射向这个时辰的浑天仪方位。

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期门郎的磁石盾吸附着淬毒箭雨。吴汉的陌刀劈开刺客面甲，露出的黥面刺青竟是七年前泰山封禅的失踪工匠。

鲁皋的独眼映着九十九级磁石阶，每级台阶都暗嵌改良的"璇玑枢"。当刘秀的冕旒触碰首级台阶时，青铜螭首突然喷出水银，在磁力作用下凝成"河出图"的异象。

"起乐——"太常卿挥动磁石杖，编钟阵列应声自鸣。钟架底部的磁砂随音律流动，竟在青砖地面显影出《尚书·尧典》的篆文。刘庄的玉具剑突然吸附台阶暗格，剑锋挑起的铜箔上，赫然是耿氏余党绘制的台基爆破图。

张衡转动新制的"承天仪"，三重铜环咬合声惊起檐下玄鸟。当象征太子的玉珠归入紫微垣时，西北天际的荧惑突然暴涨。刘秀的冕旒玉藻扫过仪轨，缺失的"翼宿"铜徽竟从刘庄袖中飞出，严丝合缝嵌入缺口。

"报！北阙门磁石柱开裂！"谒者嘶喊撕碎祥瑞之音。众人回首望去，十二根镇宫磁柱正渗出黑色原油，遇日光燃起妖异的青焰。吸附在柱面的铁质宫灯接连爆裂，碎屑在空中凝成匈奴狼头图腾。

吴汉的陌刀插入裂缝，刀刃吸附出的磁砂竟带血渍。他劈开渗油的夯土层，露出前朝修建的青铜管道，管壁阴刻的二十八宿图正与浑天仪偏差三刻。

"是耿氏余孽！"副将拽出半截未燃的引信，硫磺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暗渠深处传来机括声，二十具改良的"地龙雷"顺着磁轨滑向通天台方向，铁壳上"丙辰"铭文泛着死光。

刘秀将传国玉玺按入浑天仪基座，玉髓中的血丝突然游动如活物。当"受命于天"的篆文与星轨重合时，吸附在台沿的铜箔尽数飞起，拼出完整的《洛书》图。刘庄的磁石玉带钩突然脱身，飞入仪轨缺口化作新的"翼宿"铜徽。

"陛下小心！"阴丽华的金步摇吸附住飞来箭矢。刺客的蛇纹箭在磁力场中扭曲如蚯蚓，最终钉入浑天仪"鬼宿"方位。张衡的承天仪突然逆转，玉珠在铜轨上擦出火星，正指向南宫冰井的方向。

刘庄的磁石佩剑劈开井壁青苔，暗格中封存的不是前朝秘典，而是身披建武铠甲的禁军尸骸。尸骨手中紧握的半卷《河渠志》，遇空气自燃成"荧惑归位"的谶言。当最后一丝灰烬飘落时，井水突然沸腾，吸附起满室铁器组成二十八宿星图。

"殿下！通天台..."亲卫的嘶喊被井底轰鸣淹没。刘庄返身时，整座冰井开始倾斜，磁石地砖如鳞片般翻起，显露出前汉遗留的青铜地震仪。

张衡十指鲜血淋漓地扳动铜环，三重仪轨在磁暴中吱呀作响。当最后一枚玉珠归位时，承天仪突然吸附起满殿铁器，在穹顶投射出完整的紫微垣星图。刘秀的白须在磁风中狂舞，传国玉玺的螭钮瞳孔中渗出金液，顺着星轨流向刘庄眉心。

"取朕的冕旒来。"老皇帝的声音穿透轰鸣。当十二旒玉藻冠戴在太子头上时，吸附在梁柱的二十八宿铜徽同时坠落，在磁石地面拼出"汉祚永昌"的鸟篆。

吴汉的陌刀劈开最后一具地龙雷，磁砂混着黑油在他铠甲上凝成星纹。幸存的期门郎用磁石盾结成圆阵，吸附的毒箭在盾面显影出"慎终如始"。当黎明前的黑暗吞噬最后一缕狼烟时，新铸的景阳钟在洛阳城头震响，声波沿着磁石驰道传向二十八郡。

通天台顶，刘庄的玉具剑插入浑天仪核心。承天仪的铜环终于停止嘶鸣，最后一颗玉珠坠入他掌心，温润如三十年前白水河畔的那枚鹅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