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钟叔牺牲：芦苇荡里的最后党课

1941年盛夏，白洋淀的荷花绽放得如火如荼，却掩不住空气中的肃杀之气。龟田调集的关东军即将抵达，县城通往鬼不灵村的官道上，日军运输车队日夜不停地运送重炮和弹药。罗金宝在地道里召开紧急会议，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众人：“军分区命令我们暂时转移，保存有生力量。”

嘎子猛地站起身，少年队队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转移？鬼不灵村是我们的家，地道是乡亲们用命挖出来的！”他的目光落在墙上老钟叔留下的党章，“老钟叔说过，白洋淀的每一寸土地都值得用鲜血守护！”玉英握紧鱼叉，坚定地点头：“我们不能让石磊的阴谋得逞，必须守住村子！”

罗金宝却叹了口气，展开一封密信：“龟田这次带来了毒气弹和火焰喷射器，军分区的主力部队正在百里外作战，无法支援。老钟叔……”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老钟叔自愿留下来断后，为乡亲们争取转移时间。”

地道的角落，老钟叔正在擦拭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驳壳枪。嘎子蹲在他身边，看着老人鬓角的白发，喉咙像被芦苇梗卡住：“叔，让我留下来吧！您教我的《论持久战》里说，要保存……”“胡闹！”老钟叔打断他，粗糙的手掌按在少年肩上，“你是白洋淀的希望，带着孩子们活下去。”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共产党宣言》，扉页上用钢笔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这本书记得吗？第一次见你，你就背出了里面的段落。”他将书塞进嘎子手里，“以后的路还长，记住，智慧比枪炮更重要，民心比城墙更坚固。”

夜幕降临，老钟叔带着二十名战士悄然离开地道。玉英追出芦苇荡，将一包草药塞给他：“叔，这是奶奶熬的金疮药……”老钟叔笑着摸摸她的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铜铃声——那是他腰间挂着的，八路军的冲锋号。

关东军的攻势比预想中更猛烈。火焰喷射器将成片的芦苇点燃，毒气弹在淀面上腾起绿色烟雾。老钟叔带领战士们在芦苇迷宫中穿梭，用改造过的土枪和燃烧瓶顽强抵抗。一名战士被毒气熏倒，老钟叔撕下衣襟捂住他的口鼻，自己却剧烈咳嗽起来。

“撤到三号阵地！”老钟叔大喊。当他们退到一片浅滩时，却发现退路被日军的炮艇封锁。石磊站在船头，手持望远镜狞笑着：“老钟，你逃不掉了！龟田太君说了，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老钟叔将最后一颗手榴弹的引线咬开，目光扫过身边伤痕累累的战士：“同志们，还记得入党时的誓言吗？”众人齐声高喊：“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火焰映红了他们年轻的脸庞，爆炸声中，老钟叔吹响了最后的冲锋号。

嘎子带着少年队转移到安全地带后，坚持要回去寻找老钟叔。他带着玉英和胖墩，趁着夜色摸回芦苇荡。月光下，淀水泛着暗红，漂浮的尸体中，老钟叔的灰布军装格外醒目。嘎子扑过去，发现老人胸前插着刺刀，手里却还紧紧攥着那本《共产党宣言》。

“叔……”嘎子的声音颤抖，泪水滴落在老人脸上。老钟叔的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睛：“嘎子……别……别冲动……”他的手无力地指向东南方向，“那里……有个地窖……藏着……”话未说完，头便垂了下去。

在老钟叔指引的地窖里，少年队发现了一个铁皮箱。里面除了重要文件，还有一封写给嘎子的信：“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己经去见马克思了。别为我难过，革命本就是前赴后继的事业。记住，白洋淀的抗日火种，不能灭……”

玉英抹着眼泪，展开一张泛黄的图纸——是老钟叔手绘的地道改良方案，上面详细标注着“防毒层”“暗堡射击孔”等设计。胖墩握紧拳头：“叔放心，俺们一定把地道修成铁打的堡垒！”

回到新的临时驻地，嘎子将老钟叔的党章和《共产党宣言》供奉在地道最显眼的位置。少年队全体队员在党旗下宣誓，誓言声在地道里久久回荡。罗金宝看着眼前这群少年，想起老钟叔常说的话：“革命的接班人，就得像白洋淀的芦苇，看似柔弱，却有宁折不弯的气节。”

县城司令部里，龟田看着战报，得知老钟叔战死的消息，却没有丝毫喜悦。“八嘎！”他一拳砸在地图上，“那个叫嘎子的小鬼还活着，白洋淀的麻烦就没结束！”石磊在一旁谄媚地笑：“太君放心，我己经在他们的新驻地附近布下眼线……”

白洋淀的夜，依旧宁静而暗流涌动。嘎子坐在地道口，望着满天繁星，手里着老钟叔留下的钢笔。玉英递来一碗热粥：“嘎子哥，老钟叔说过，真正的战士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为什么而活。”

嘎子点头，将钢笔别在胸前：“从今天起，我们不仅要打鬼子，还要建学校、办识字班，让白洋淀的孩子们都知道，什么是信仰，什么是抗争。”远处，传来芦苇荡的风声，仿佛老钟叔的冲锋号，激励着白洋淀的儿女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继续奋勇前行。

地道深处，奶奶正在教孩子们唱抗日歌谣。烛光摇曳，映照着孩子们稚嫩却坚定的脸庞。老钟叔虽然走了，但他播下的火种，正在白洋淀的土地上熊熊燃烧。每一个拿起鱼叉的少年，每一个运送情报的姑娘，都是这座抗日堡垒最坚固的砖瓦。而龟田和石磊，终将为他们的暴行，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