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为难

陪徐老夫人等了许久，赵氏确实有一些子乏累，又看这眼下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便不想再多问。

“哎呦，腰疼呐，二妹，那我辞了老夫人就先回院儿里了，你们也别睡太晚咯，有事儿明天再合计吧！”

“嗯，是。”

赵氏又走过去对徐老夫人说：“娘，我是熬不住了，既然时欢己经平安回来，您也安安心，早点儿歇了吧！”

徐老夫人颔首，“好，我就说你身子不行，你还非要陪我熬着，快快回吧！”

“那我先回了。”

赵氏笑着掐了下言春潇的脸蛋儿，“小淘气。”

冀钰灵吩咐宋管家安顿好李巧，并准允言春潇今晚陪李巧一起睡，自己安抚了徐老夫人便也歇下了。

一切，都得搁置到明儿个细说。

言春潇握着李巧的手，看她睡得安稳倒更觉心疼。

在言春潇看起来李巧也就是二十西、五到二十九岁间的样子，却己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言春潇不能想象李巧背负的苦累何其沉重，因为在她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她从没亲眼见过这样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的女人。

言春潇的妈妈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性格比较强势，她爸爸脾气急，又是个大男子主义，所以言春潇从小是在他们的不断争吵中长大的。

这两个人好像谁都不愿意让着谁，仿佛不吵架便不能沟通。

言春潇曾经问她妈妈：“妈，你和爸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并结婚的呢？”

她妈妈的说法是：“我们那个年代，都是家里大人做主，找个说媒的一合计，不就结了嘛！相处、了解什么的，那都是结婚以后的事情，我要是知道你爸的德行，我才不会嫁给他。”

言春潇嘟囔：“那你当初要是没嫁给爸，岂不是就没有我的事儿了？”

她妈妈瞥了她一眼，“所以我只生你一个就够了！”

因而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心头宝，而是一个他们一时兴起，莫名其妙的产物。

但言春潇依然很感激她的妈妈，她妈妈辛苦一遭生下她并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她，这并不轻松。

就算他们吵架吵得再厉害，言春潇也依然不讨厌这个世界，她只是想快点长大，然后离开他们。

可等她长大后，她的想法却变了。

她想要尽孝，想解开他们俩的结，想让他们和谐相处，想让他们能从家庭中获得温暖和幸福……

夜色寂寥，言春潇辗转反侧。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冀钰灵。

若不是她的话，恐怕阖府的家丁今夜也未必能将言春潇寻回。

言春潇三岁时便开始学字，有一回冀钰灵翻看她练习的草稿时发现一张奇怪的字。

那张纸上的左边单写着一个“言”字，右边则是“春潇”二字。

原本，言春潇理该叫“徐春潇”的。

“春”——是冀钰灵愿她如万物复苏的春天般拥有生机勃勃的活力，“潇”是盼她活得自在“潇洒”。

这名字——“春潇”，与她另一个世界的名字一模一样，不过“春”是她妈妈最喜欢的季节，而“潇”是取自“潇潇雨歇”。

令言春潇没想到的是，她离奇穿越一回，竟也投在了姓言的人家。

到目前为止，徐府上下都认得“徐春潇”，而“言春潇”是哪个，他们并不熟。

“言？”

当时，冀钰灵手举纸张，注意力全在字迹美丑上，便没放在心上。

不曾想这次却帮了大忙——闲尚城周边的村镇中，姓言的人家并不难找。

实际上，李巧的年纪和冀钰灵相仿，李巧二十三岁，比冀钰灵还要小两岁，但冀钰灵看上去却要比李巧的岁数小得多。

有趣的是，言春潇都曾问过她们俩的年纪，连言春潇自己都觉得离谱：不是，敢情我比我的两位“娘”还大几岁啊！

在她的眼里，她很难将她们真的当做自己的“母亲”，不过她倒是很甘愿喊她们一声“娘”。

她们不仅庇护着她小小的身体，还给了她满满的母爱。

此刻冀钰灵隐隐有些担心，她很爱言春潇，只是李巧太过可怜。

第二天。

各屋用过早饭后，徐老夫人便找到冀钰灵商量。

“平之，你是怎么想的？”

徐老夫人脸上的担忧冀钰灵都看在眼里。

她微笑着，“我尊重时欢的想法，她若是想要回去，那便依她。”

徐老夫人舒了一口气，没说话，默默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毕竟冀钰灵照顾了言春潇三年，徐老夫人自然知道她有多么喜欢这个伶俐的孩子。

只是眼下的状况，谁都不能强求。

“行，时欢要是愿意继续留在你身边，就叫她留下便是。”

徐老夫人牵着冀钰灵的手，同她一道走向前厅去。

赵氏、李巧、言春潇都己经在厅里候着。

“娘。”赵氏躬了躬身。

同时冀钰灵向赵氏笑笑示意，“阿姐。”

“嗯。”

“娘亲。”言春潇小声唤了冀钰灵一声，不过她背着身并没有听见。

徐老夫人稳当地坐下，朝言春潇招了招手，“来，到阿奶跟前来！”

言春潇想松开李巧的手，李巧却不愿放开。

“娘，没事的，你别怕。”

言春潇抽出手去到了徐老夫人面前，冀钰灵看向她并依旧温婉地笑着。

“时欢，阿奶问你，你是想跟你生母离开，还是想留在你娘亲身边？”

李巧呆呆地注视着言春潇。

言春潇眉头一紧，难以抉择：

我绝对不能让巧娘再回言家受苦！

可若我真的走了，娘亲又会不会伤心呢？

若是跟巧娘回到言家，凭我三岁的身体，我能为她做什么呢？我能保护好她吗？

言春潇的为难都写在脸上，冀钰灵实在不忍心让她面对二选一的残忍局面。

“娘！要我说，时欢仍然是时欢，她愿做言春潇便做言春潇，愿做徐春潇便做徐春潇，我只盼望时欢能快乐就行了，生母也好养母也罢，唯愿女儿万好万安！”

其实，徐老夫人内心里是不愿意的。

言春潇是言春潇，徐春潇只能是徐春潇。

看徐老夫人犹豫，赵氏开口了：“嗐，虽说你们两位做母亲的确实是一条心，但保不齐其他人别有用心呐，咱们到底是将军府，日后，家里的孩子们可都是要论门第嫁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