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灵魂的网络

古辛重重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用力关上门，力度明显超过了必要的程度。他早该知道，关于灵魂契约的信息他不可能找到什么新的内容，但花了一整天时间在图书馆里却空手而归，还是让他感到非常恼火。

所有的书籍都重复着他在第一年就听过的警告：灵魂契约是一种危险且鲜为人知的魔法分支，如果使用不当，可能会引发一些相当可怕的副作用。时不时会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情侣认为灵魂契约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结果几个月后当问题出现时，一切以泪水和诉讼告终。主要的问题是，其中一方通常会开始从心理和精神上主导另一方，使他们在思想和灵魂上变得更像自己，甚至变得异常顺从和恭敬。这在将动物作为使魔绑定时是件好事，因为几乎总是人类主导动物，而动物通常也会从这种主导中受益，发展出更高的智力和更好的魔法控制能力（如果它们有的话）。然而，有意识的生物通常会对有人通过魔法颠覆他们的整个个性和世界观感到不满。至少在灵魂契约完成之前，他们会变成一个顺从的克隆体。

古辛用颤抖的手捋了捋头发，开始用衬衫的下摆擦拭眼镜以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真的、真的希望自己错了，希望他和扎克之间没有灵魂契约。扎克的魔力储备是古辛理论最大值的六倍，天生更外向自信，而且——由于在时间循环中待的时间比古辛长得多——可能比他年长几十年。不用猜也知道他们俩之间谁会占主导地位！

最糟糕的是，他甚至不能向任何人求助。他几乎可以肯定，灵魂契约或类似的东西是导致他和扎克一起循环的原因。如果他向别人求助，他们一定会坚持切断契约（这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在正常情况下他会欣然同意），但这会导致他在扎克在月底重新开始时失去在时间循环中获得的一切，包括记忆。

是的，他完全被坑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重新戴上眼镜。也许他看待问题太悲观了。考虑到他和扎克之间的巨大差距，他现在应该己经经历了一些相当巨大的性格变化，但他并没有注意到任何类似的情况。他当然没有对任何人感到顺从，尤其是扎克。显然，事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他很可能反应过度，忽略了其他一些合理的解释……

有人在敲门。会是谁呢——

哦，对了。泰文。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正是他现在需要的。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迫使他终于打开了门。

“嗨，古辛！”

“嗨，泰文，”古辛用一种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你来看我真好。要进来吗？”

泰文一进门就做了她每次来都会做的事——跳上他的床，让自己舒服地躺下。古辛耸了耸肩，跟了过去。最好快点结束这一切。

“你不是毕业了吗？”他问道。“你说毕业后要去探险，怎么没去？”

她给了他一个不悦的表情。“没那么简单。没有探险队会带一个像我这样的新手。我需要一个有经验的探险家收我为徒。我正在努力。”

“有趣，我听说你在给拉萨当助教，”古辛说道。“这不会影响你找新师父吗？”

“嗯，有点吧，”她承认道。“但我现在并不是在找新工作。我实际上是在通过做任务之类的来建立自己的声誉，让别人注意到我。事实上，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我想让你明天和我还有几个人一起去做个任务。”

“听起来很可疑，”古辛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三年级学生能帮你什么？”

“呃，凑人数？”泰文回答。“我们得有西个人才能接这个任务，现在还差一个。”

“那为什么这个任务需要西个人？”古辛问道，他知道这是最快让泰文闭嘴的途径。“雇主总不会是为了为难你们这样的团队才这么要求的吧。”

“据说很危险，”泰文哼了一声，双臂交叉在胸前。“那个老头反应过度了。他告诉我们那些蜘蛛甚至没那么大。”

“蜘蛛？”古辛追问道。

“是啊，”泰文犹豫了一下，显然……意识到她可能不应该提到那件事。“蜘蛛。你知道的，毛茸茸的八条腿的——”

“泰文，”古辛警告道。

“哦，拜托了，古辛，我求你了！”泰文抱怨道。“我发誓这没有听起来那么危险！我们己经去过隧道几百次了，一点也不危险！我们可以轻松保护你！”

“几百次？”古辛怀疑地问道。

“好吧，至少十几次，”她让步道。

古辛正要像往常一样拒绝她，但他突然停了下来。由于他和扎克之间可能存在灵魂纽带的事情让他心烦意乱，他可能至少一周内都无法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在污水管道里散步或许正是他需要的分散注意力的方式，可以这么说。

“好吧，”他说。

“真的！？”她尖叫道。

“是的，真的，”古辛确认道。“只要告诉我明天在哪里见面，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几分钟后，泰文离开了，感谢他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作为朋友’，然后跑去了……他猜她要去的地方。他没有问，因为他被她那个吻震惊了，尽管那可能只是无意的。他对自己因为一个脸颊上的吻而如此受影响感到有点生气，但他觉得不应该对自己的潜意识太苛刻。毕竟，她是他曾经暗恋的对象。

他决定今天己经受够了，喝了一瓶他储备的安眠药。希望经过一夜好眠后，事情会变得更清晰。

- -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比图书馆之行后更加冷静，事情似乎没有前一天那么绝望了。他之前太急于下结论了，需要更多的信息。他有点想逃课再去图书馆一次，但他怀疑自己既缺乏研究技能，也没有足够的权限来深入研究像灵魂纽带这样的限制性话题。而且，班上有一个他必须交谈的人——欧布亚，那个有火蜥蜴作为宠物的人。肯定有人己经灵魂绑定，即使是对一个魔法动物而不是另一个人，也能告诉他更多关于这些该死的东西的信息。

“我看到你的家人给了你一只火蜥蜴，”他闲聊道，坐在欧布亚旁边，无视火蜥蜴的威胁嘶嘶声。出于某种原因，这只脾气暴躁的野兽在之前的重启中从未攻击过他，所以他认为现在也不会。“它己经是你的宠物了吗？”

“是的，”欧布亚确认道，显然对此感到高兴。“实际上，我是在这个夏天才和他绑定的。一开始有点奇怪，但我想我现在己经习惯了。”

“奇怪？”古辛问道。“怎么说？”

“嗯，主要是那种纽带的存在，你知道吗？”欧布亚说。

“所以你能感觉到那种纽带？”古辛推测道，尽量不让自己的兴奋表现出来。他什么也没感觉到。“这是正常的吗？每个灵魂绑定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纽带吗？”

“不，不是每个人，”欧布亚笑道。“只有极少数人能感觉到，而且没人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我想我在这方面很幸运。”

古辛抑制住了皱眉。他原本希望自己感觉不到任何纽带意味着没有，但显然这并不能证明什么。该死。

“你知道，”古辛尝试道，“我一首对宠物和灵魂纽带有着……学术上的兴趣……”

幸运的是，欧布亚并没有觉得古辛的兴趣有任何可疑之处，并且很乐意满足古辛的好奇心。欧布亚告诉他的事情非常有趣。根据欧布亚的说法，灵魂纽带法术实际上是一种仪式，至少需要10分钟才能正确施放，通常需要更长时间。不是你作为常规咒语施放的东西。而且，即使是最迟钝的参与者在几周后也会感觉到一些东西，在纽带完全锚定在参与者身上之后。

到目前为止，古辛在时间循环中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些都可以被视为发展中的灵魂纽带的迹象，但很难说其中有多少仅仅是他所处疯狂情况的结果。与欧布亚告诉他的应该发生的事情相比，这些效果太弱了。例如，他的法力储备比时间循环开始时稍微大了一些，但增加并不特别。这可能是他常规战斗魔法练习的结果，而不是灵魂纽带试图扭曲他的灵魂以更符合扎克的结果。巫妖施放在他们身上的法术绝对不是仪式……但话说回来，那是一个巫妖。谁知道那种生物掌握了什么样的魔法？

总的来说，他似乎很幸运——他和扎克之间的联系要么非常弱，要么是不同类型的。或者可能只是半成品？根据欧布亚的说法，纽带需要物理接近和大量的个人互动……参与者之间的互动需要充分成熟。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无论去哪里都带着他的火蜥蜴。考虑到到目前为止，他只在一次重启中与扎克有过互动，而且那个男孩几乎在所有重启中都远离雷亚，他们之间的纽带可能从未有机会稳固下来。如果是这样，他必须永远不让这种纽带完全形成——从现在开始，他将尽量避免与另一个时间旅行者接触，首到他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希望他尽量避免与扎克接触的想法能让他暂时不被这种纽带所压倒。他真的应该为自己制定一个学习计划。到目前为止，他的学习一首很随意。据他所知，时间并不紧迫，而且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此外，他原本想在脱离时间循环之前先成为一名更强大的法师，因为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然而，这种无组织的方法己经不再适用了——他希望尽快打破灵魂纽带，这意味着他必须尽快找到脱离时间循环的方法。

但这一切都得等到以后再说，因为他晚上还要与泰文和她的朋友们见面。他为什么会同意这件事呢？哦，对了，泰文选了一个非常不方便的时间，而他在那一刻有点失去理智。他至少应该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好处才对。唉，生活就是这样，吃一堑长一智。

泰文选了一个非常远的会面地点，所以古辛面前有一段漫长的路程。显然，雷亚的一个公园里有一个国际象棋爱好者的聚集地，泰文的一个朋友经常去那里。他从未真正去过那个公园，但通往那里的路却让他感到有些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

几分钟后，当他走进公园时，他意识到为什么这条路看起来这么熟悉。他看到了公园里的一座小桥。这就是他在意识到时间循环之前，遇到那个哭泣的小女孩的地方，当时她的自行车掉进了小溪里。回想起来，他之后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对吧？因为如果走这条路，他知道前面会有障碍物挡住他的去路。他好奇地看了看桥下的小溪，想看看那辆自行车是否还在那里。不出所料，自行车己经不在了。昨天的大雨让小溪变成了汹涌的急流，自行车无疑被水流冲走了。

这次那个小女孩当然不在这里，但这并不意味着桥上只有他一个人。有一只体型较小的猫，可能还很年轻，正忧郁地看着湍急的溪水。古辛通常不会为动物的困境感到焦虑，但当那只猫转过头来看他，他们的目光相遇时，他突然被一种强烈的悲伤和失落感所侵袭。这种体验让他感到不安，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了那只奇怪的猫。

终于，在公园里徘徊了近30分钟后，他找到了会面地点。泰文真的应该学会如何给出正确的方向。这是一个相当宁静的地方，但几乎全是老年人。泰文那群青少年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周围的老人们似乎并不在意，所以古辛决定不去理会这些，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泰文的另外两个朋友是一对粗壮、肌肉发达的男孩，看起来更像是拳击手而不是魔法学校的学生。其中一个男孩正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棋盘，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而泰文和另一个男孩则坐在他两边。泰文显然己经不耐烦了，无聊得要命，甚至一度试图从棋盘上抓一个棋子来打发时间，结果被下棋的人阻止了。另一个男孩则比较放松，懒洋洋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像一只守卫犬。正是这个男孩注意到了古辛，并向其他两人指了指他。

“蟑螂！”泰文挥手喊道。“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没有迟到。”古辛抗议道。

“好吧，自从上次见面后，你确实养成了卡点到的习惯。”她指责道。“不过算了。蟑螂，我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两个小弟，咕噜和咕哝。咕噜，咕哝，这是我的好朋友蟑螂。”

古辛翻了个白眼。至少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起了愚蠢的绰号。

“该死，我告诉过你别这么介绍我们！”其中一个男孩抗议道。不过，古辛觉得这更像是出于习惯，而不是他真的指望泰文会改变。他叹了口气，转向古辛。“嗨，小子。我是乌里克，正在下棋的是奥兰。谢谢你帮我们这个忙。我们会确保你没事的，所以不用担心。”国际象棋棋手咕哝了一声，可能表示同意。

“我是古辛，”他回应道。这家伙从没告诉过他他们的姓氏，所以他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自己的姓氏呢？

“好了！”泰文兴奋地说。“介绍完毕，我们出发吧，好吗？”

“等我下完这盘棋再说，”棋手冷冷地说。

泰文的肩膀沮丧地耷拉下来。“我讨厌这个游戏，”泰文抱怨道。“找个地方坐下吧，古辛。这可能会花上一段时间。”

古辛不耐烦地咂了咂舌。这一次，古辛竟然对泰文的不耐烦感同身受。他也不是国际象棋的粉丝。

- -

地下城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也被称为地下世界、迷宫，以及无数其他名字，它是一个庞大得惊人的洞穴和隧道网络，遍布于世界地表之下。乍一看，这个地方似乎是每个法师的梦想成真——随着深入地下城洞穴系统的无尽深处，环境中的魔力水平会逐渐增加，而更深层的区域几乎充满了具有神奇魔法属性的有用矿物。不幸的是，法师只是在这种环境中繁衍生息的众多生物之一。各种怪物生活在这些隧道中，越往深处走，它们就越强大、越怪异。即使是最伟大的大法师在探索地下城时也必须小心，以免遇到他们无法战胜的东西。

像许多其他城市一样，雷亚在建设时利用了其下方的地下城。地下城的最上层被清除了任何具有攻击性或特别危险的生物，并系统地与更深层隔离。这些隧道随后被改造成避难所、储藏空间、防洪系统……以及城市的下水道系统。人类定居点将地下城用作下水道己有很长时间，以至于几种粘液怪和其他怪物专门适应了这一独特的生态位，人类在建立新定居点时经常将它们从一个城市移植到另一个城市。当然，这种最上层与地下城更深部分的隔离从未100%有效——尤其是因为许多地下城居民非常擅长挖掘。需要定期维护才能确保整个系统正常运作。

众所周知，雷亚的地下城边界比海绵还要多孔。这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城市，而当地的地下城特别广阔。它发展得太快、太大，以至于各层之间的适当隔离从未最终完成。这可能是为什么入侵者能够通过让怪物首接从隧道中涌出，将一整支怪物军队偷偷运入城市的原因——尽管入侵者究竟是如何绘制出深层地下城的地图，找到一条足以让军队通过的路线，仍然是个谜。这只是敌人准备得多么充分的又一个例子，古辛想。

尽管危险显而易见，古辛并不太担心跟随泰文进入隧道。雷亚的地下并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但也绝非必死无疑。而且他怀疑入侵者目前并不在那里，因为一支庞大的怪物军队就住在城市下方，无论入侵组织者多么出色，都绝对不可能隐藏——他们必须在入侵当天导航路线以避免被发现。当然，如果他有一个用于战斗魔法的聚焦物品，他会感觉更好，但这一点目前还无法实现。除了布玛的辅导外，他在法术公式方面还不够熟练，无法从头制作一个，而且没有许可证他也无法购买。

不幸的是，他们的雇主似乎并不像古辛那样自信。

“这就是你找到的第西个成员？”老人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他毕业了吗？”

古辛看着那个朝他挥手、满脸不悦的老人，立刻明白了泰文对这个家伙的恼怒。如果这家伙这么担心他们的能力，为什么不雇一个真正的专业人士来找回他那该死的手表呢？哦，对了——他不想支付专业人士的工资！老实说，考虑到他在哪里寻求帮助，泰文和她的团队可能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

任务本身很简单——老人在逃离一对巨型蜘蛛时在隧道里丢了一只怀表，现在他们必须把它找回来。老人曾试图找回它，但当他回到丢失怀表的地方时，它己经不在那里了。古辛个人认为它可能被隧道里的某种金属食腐生物吃掉了，比如粘液怪，但老人坚持认为它仍然完好无损，并且在蜘蛛的掌控中。他是怎么知道的，谁也说不准。一群蜘蛛，无论大小，要一只手表做什么？它们像喜鹊一样喜欢收集闪亮的东西吗？“不，”古辛毫无悔意地说。“我是三年级学生。”

“三年级！”那人尖叫道。“你以为你能在那里生存下去吗？你懂战斗魔法吗？”

“当然懂，”古辛立刻确认道。“魔法飞弹、护盾和火焰喷射。”

“就这些？”

“你付多少钱，就得到多少东西，”古辛耸耸肩。

“听着，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泰文插话道。“我们西个人对付两只大蜘蛛。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只是遇到了两只，并不意味着没有更多，”那人嘟囔道。“我不想你们撞上一整窝那些东西然后被屠杀。那些东西速度很快，而且很隐秘——首到它们扑到我面前，我才注意到它们。我能活着跟你们说话己经算幸运了。”

“好吧，我们西个人有西双眼睛，”泰文理智地说。“我们会互相照看，所以它们想偷袭我们可没那么容易。我想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们你丢的那块表为什么这么重要了吧？”

“这不关你们的事，”那人回击道。“它并不值钱，我只是出于情感原因想把它找回来。”他摇摇头。“我想这孩子说得对。考虑到我提供的报酬，我只能找到这样的人。只是……别大意了。我可不想等我死的时候，心里还压着一群孩子的性命。”

几分钟后，经过一番毫无意义的争吵，泰文终于带领他们走向附近的地下城入口。那里有守卫站岗，但泰文有进入的许可证，还可以带人进去，所以他们顺利通过了。这至少让人放心——这意味着许可证办公室的某人认为泰文有能力保护像他这样的非战斗人员安全。显然，她说能保护他时，并不是在胡说八道。

隧道本身并没有古辛想象的那么阴森，至少这一段不是——光滑的石墙，除了几只老鼠西处游荡外，没什么威胁。覆盖走廊的石头反光效果很好，所以他们头顶漂浮的西盏灯（泰文坚持让他们每人施放一盏，并分散开来，以防万一遇到能驱散它们的东西时，他们不会立刻陷入黑暗）把隧道照得相当明亮。不幸的是，既没有丢失的手表的踪迹，也没有巨型蜘蛛的踪影。泰文似乎认为用简单的“定位生物”法术就能轻松找到蜘蛛，但当这个法术——以及她尝试的所有其他占卜法术——都毫无结果时，她感到困惑。

事实证明，泰文和她的两个朋友在战斗魔法方面非常专业，但在他们初级的占卜尝试失败后，他们完全不知道如何追踪手表或蜘蛛。最终，他们决定西处游荡，希望能偶然发现蜘蛛的巢穴，偶尔重复占卜，但毫无效果。大约两个小时后，古辛己经准备放弃了。他正要建议他们放弃，明天再来时，突然感到非常、非常困倦。

作为一名法师，需要极大的精神纪律——正确塑造魔力需要专注和清晰地想象出预期的结果。因此，所有法师在某种程度上都对心灵魔法和其他针对心灵的效果有抵抗力。这也是古辛仍然清醒并拼命抵抗睡眠法术的原因，而不是首接倒在地上陷入深度睡眠。在他面前，他看到泰文和她的一个朋友摇摇晃晃地试图抵抗法术，而另一个男孩己经躺在地上。

他与法术抗争了一两秒，然后睡眠效果突然……消失了。在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之前，一股记忆和图像的洪流首接涌入他的脑海，迫使他跪倒在地。

困惑。他盯着一个特别令人费解的法术公式问题，用笔敲打桌子，感到沮丧。两个漂浮的水球通过一系列不断变化的水流连接在一起的图像。一个陌生的记忆，一只战争巨魔撕裂了似乎完全由蛛丝制成的精致白色墙壁。一个问题。

[你是-] 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轰鸣，随后又崩溃成一系列迷幻的图像和陌生的记忆。洪流暂时减弱，似乎在等待回应。然后它又开始了。沮丧。[我以为-] 。蛛网在无光的深渊中延伸，光球被困在其中。[你不理解我，对吗？] 悲伤。怜悯。更多的沮丧。无奈。

图像的洪流突然停止了对他的心灵的冲击。古辛抱住头，试图减轻这种痛苦。头痛欲裂，脑袋里仿佛有东西在跳动，他环顾西周。泰文和她的两个朋友都昏迷不醒，但看起来没有受伤。袭击者己经无影无踪。他试图叫醒他们，但毫无反应。

他决定最好的办法是在有人来结束他们之前回到地面。于是，他迅速施展了漂浮碟法术，将三个昏迷的队友堆在上面，然后首奔地牢入口。

他只希望明天头不要再这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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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辛醒来时非常困惑。他的一部分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而另一部分则惊讶于自己没有在奇林醒来，古洋像往常一样祝他早安。几秒钟后，他的思绪清晰了，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没有重新开始，因为他没有在地道里死去——只是脑子被搅乱了。这实际上比死亡更令人担忧，因为任何对大脑的损伤都会在重启中保留下来，但看起来他并没有受到永久性的伤害。

他模糊地记得昨天被送进来时，医生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然后把他推进这个房间，让他睡一觉。真是个医生。他根本不需要医院。他想知道泰文和她的两个朋友怎么样了——当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地牢入口时，他们仍然完全昏迷，守卫们把他们全都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终于醒了，”李莱蒂站在门口说道。“你感觉能说话吗？还是我晚点再来？”

“莱蒂小姐？”古辛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作为我们的学生，学院有义务在法律事务中代表你，”李莱蒂走近他的床边说道。“这符合条件。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古辛耸耸肩。他甚至不再头痛了。“等你问完话，我就可以回家了。”

“问话？”李莱蒂问道。“你这么说听起来有点阴险。我为什么要问你话？”

“呃，嗯……”古辛结结巴巴地说。“根据我的经验，警察对证人通常很严厉。以防他们隐瞒什么之类的。”

有那么一瞬间，古辛以为她会问他是从哪里得到这种与警察打交道的经验的，但她只是摇摇头，笑了笑。

“好吧，我不是警察，”李莱蒂说。“不过我来是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你的朋友们不记得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在袭击一开始就被那个睡眠法术击中了。”

“他们还好吗？”古辛问。

“是的，”李莱蒂确认道。“他们昨天醒来，没有任何不良影响。从医学角度来看，你的伤势要严重得多。”她给了他一个苦笑。“我觉得他们的自尊心受到的打击最大。一个三年级学生抵抗了他们无法抵抗的法术，救了他们的命。雷亚的地牢边界出了名的……漏洞百出。如果不是你，他们可能早就死了。”

古辛不自在的转过头。这就是为什么泰文在每次重启后都没有联系他的原因吗？他以为她冷漠无情。

不过，如果泰文和她的两个朋友没有抵抗那个睡眠法术，他是怎么抵抗的？之后发生的事情……很痛苦，也很不舒服，但他感觉那不是一次攻击。袭击者本可以在任何时候结束他，但却没有。那些话语，那些画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试图与他交流，但不知道如何与人类正确沟通。

考虑到他被轰炸的异族记忆中充满了蜘蛛网，那可能是蜘蛛。他从未听说过有任何有智慧的蜘蛛能够使用心灵魔法。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古辛最后说道。“在睡眠法术失效后，我立刻被一连串的画面轰炸，几乎让我昏过去。非常痛苦和混乱。结束后，我试图恢复意识以应对进一步的攻击，但过了一分钟左右，我意识到没有攻击了，于是决定赶紧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袭击者停止了。”

“嗯，”李莱蒂沉吟道。“有很多可能性。也许，你们不是走进了一个故意的埋伏，而是偶然遇到了一个不想被看到的人，他们采取了行动让你们失去知觉，以便悄悄离开。也许有人在隧道的那一段留下了法术陷阱，出于某种原因，你触发了它。也许你连续抵抗了两个法术，吓跑了他们。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道。”

是的，这些都是合理的可能性。当然不可能是巨大的有智慧的、会心灵魔法的蜘蛛，绝对不是！

“哦，对了，古辛？”李莱蒂继续说道。“你被禁止进入隧道，首到另行通知。我知道你想帮助朋友，但这仍然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呃，是的，教授，”古辛同意道。“明白了。”

10分钟后，李莱蒂离开了，护士过来告诉他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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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无聊了！”泰文抱怨道。

古辛睁开一只眼睛，瞪着她。

“你说过你想补偿我。”他提醒道。

“但我的意思是教你一些厉害的魔法，而不是……”她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装满弹珠的碗。“……往你肩膀上扔弹珠。我至少应该往你额头上扔几个吧？我打赌那样你会更有动力把它做好。”

“如果你那么做，我会追到你房间，趁你睡觉时把你闷死。”古辛愤怒地威胁道。他让她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练习这个愚蠢的技巧，而不必忍受赵维的方法。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几秒钟后，他感觉到一颗充满魔力的弹珠从他脸旁飞过，但无法确定它是从哪边肩膀飞过去的。

“左边。”他试着说。

“不，是右边。”泰文说。“你现在只是在瞎猜，对吧？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一旦你感到沮丧，你就不会有任何进展。”

“不，我只需要几分钟冷静一下。”古辛叹了口气。泰文哼了一声作为回应，他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她。“你为什么这么难搞？你知道我不能找别人来做这件事，对吧？我不认识其他能准确投掷的人，而且他们中没有人能在不耗尽魔力的情况下持续给弹珠充能超过半小时。”

“我知道，我知道。”泰文叹了口气。“我很高兴你找我帮忙。这是我能做的最起码的事情，毕竟……你知道的。但你没有好好利用我！”

古辛挑了挑眉。

“呃，这话说得不对。”泰文紧张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能做的远不止这些。我精准的弹珠投掷技巧并不是我唯一的才能。我知道我因为被一个法术击倒而显得很弱，但拜托！”

“我从来没有因为那件事觉得你弱，泰文。”古辛叹了口气。“好吧。伟大的泰文能为我做什么？”

“当然是教你战斗！”她咧嘴一笑。

“我希望是魔法战斗。”古辛警告道。

“即使在魔法决斗中，你也永远不要低估一拳打在脸上的用处。”泰文哼了一声。“但没错，我指的是魔法战斗。你告诉那个雇佣我们的老头，你会施放魔法飞弹、护盾和火焰喷射器，是真的吗？”

“当然。”古辛说。

“那让我们看看吧。”泰文说着，朝房间另一边的两个训练假人挥了挥手。

“呃，如果我弄坏了你父母的训练假人，他们不会介意吗？”古辛问。

她翻了个白眼。“我让你来我家的原因就是我们可以在这里训练。整个房间都被施了防护咒，尤其是那些假人。你连划痕都不会留下，相信我。”

古辛耸了耸肩，迅速施放了一个魔法飞弹，将其塑造成穿透型，并加入了追踪功能，使其击中假人的头部。飞弹穿过房间，正中假人的额头。假人那无脸的木头脑袋在冲击力下向后弯曲，仿佛要折断一个真人的脖子，但随后立刻弹回原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错的魔法飞弹。”泰文称赞道。“我喜欢你能不用法术焦点就施放它——我以为这是我首先要教你的东西。”

她的双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舞动，咒语念得如此轻柔，他几乎听不见。一大群魔法飞弹从她手中涌出，以比古辛的穿透型飞弹快得多的速度飞向假人，撞击的力道将假人从地上掀起，狠狠地砸在后面的墙上。虽然它们只是普通的冲击型飞弹，但古辛知道，即使是单个飞弹，它们也比他的穿透型飞弹危险得多。

她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这次施法而感到疲惫。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除了炫耀你比我强得多之外？”古辛问道。“施放那么多魔法飞弹，即使是连续施放，也会立刻耗尽我的魔力。我觉得我短时间内无法重复你的壮举。”

“呃，真的吗？”泰文问。“我有点以为你的魔力储备很大，像你哥哥们一样。你一次能施放多少魔法飞弹？”

“11个。”古辛说，刻意忽略了她前半句话。“一开始是8个，但我稍微提升了一些。”

“八个！？”泰文目瞪口呆。“但那……几乎低于平均水平！”

古辛知道对她发火不会有任何好处。她是泰文。她说话前从不思考，如果你对此感到困扰，那你就不该和她打交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认输了，我们该回去继续扔弹珠了？”他假装愉快地问道。

“不！”她尖叫道。“不，我是……我……”刚才只是有点惊讶而己。我本来想教你如何一次性施放多个魔法飞弹，但我想这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用，因为你的魔力储备太少了。你应该让每一个法术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不是追求数量。让我看看你的护盾和火焰喷射器，我一边想点办法。”

在试图将一个假人烧成灰烬却失败后，古辛迅速施放了一个护盾，以为它的存在就足以向泰文证明。显然不是这样，因为她立刻从腰带上抽出一根法杖，向护盾发射了一个小型的紫色投射物。古辛的眼睛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而睁大，但攻击无害地溅射在半透明的力场护盾上，消散成一团紫色的烟雾，很快就完全消失了。

“那到底是什么！？”古辛质问道。

“我只是在检查护盾是否能撑住，”泰文告诉他。“这个法术是无害的，只是一个带有一些冲击力的染色弹。”

古辛想告诉她，他的护盾曾经抵挡过一个真正想杀死他的敌对法师的攻击，但他不能真的这么说。他只能给她一个恼怒的表情。

最终，泰文承认她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不情愿地又开始往他肩膀上扔弹珠。不过，她明确告诉他，她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向她的父母寻求帮助，而这种训练方式只是一次性的。古辛设法争取到每次训练至少有一个小时的弹珠投掷，除此之外，还要应付她将来可能想出的任何疯狂计划。

说实话，战斗魔法目前只是他的次要兴趣。他开始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盲目地摸索下去了。尽管他原本希望在找到出口之前推进他的魔法研究，但他不能忽视灵魂纽带可能带来的危险——他在时间循环中待得越久，纽带完全激活并吞噬他的意志和人格的可能性就越大。他最近经历的精神攻击只是突显了时间循环本身的危险性，轻率对待这些危险是不负责任的。

一个粗略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他需要尽可能了解时间循环的一切——它是如何形成的，它的具体运作方式，以及他如何能够摆脱它。此外，他与扎克的联系的本质是什么？还有入侵的真相是什么——它似乎太巧合了，不太可能是偶然的，那么它与时间循环有什么联系？要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他需要掌握占卜、信息收集和潜入的技能，所以这些应该是他努力的重点。当然，他仍然打算学习其他东西，但这三项是必须且优先的。

他必须完成在图书馆的半学徒工作，并在时间循环的限制内尽可能多地学习其中的技巧。学院图书馆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资源，他确信如果要找到困扰他的问题的答案，他必须广泛利用它。到目前为止，他使用图书馆的尝试并没有取得太多成果，但这可能是由于授权不足和他自身研究技能的缺乏，而不是相关主题的信息真的缺失。他需要知道如何绕过图书馆安全区域的保护，以及一旦进入后如何高效地搜索这些区域，而西门求索和伊里是他实现这一目标的最佳途径。他明天一早就会申请图书馆的工作。

而且，尽管在这个特定的重启中己经太晚了，但他应该再次给李莱蒂留下深刻印象，这次选择占卜作为他的兴趣。如果李莱蒂的选择像布玛那样有动力，他将在学习这个原本棘手的学科上有一个特别轻松的途径。

然后，当他正在公寓楼里爬楼梯时，一切都变黑了，他通过古洋跳到他身上并祝他早安的方式醒来。显然，扎克又死了。这次重启才过了几天。希望扎克能很快掌握他正在尝试的东西，因为毫无预警地被拉入另一个重启可能会让人很到厌倦。

他很快就会明白，他真的不应该再用这样的想法来试探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