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 路途施恩惠 善举遇良友

杨锦随着人流沿着街道向前走去，此时街上人已熙熙攘攘，杨锦路过一家酒楼刚要进去，便看见酒楼一侧的台阶下跪着一老一少，两人均是面黄肌瘦，妇人大约四五十岁，身穿满是布丁的麻衣，身旁跪着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女孩骨瘦如柴，衣不蔽体，胳膊和膝下均在外，这是家贫之人做衣服想出的法子，最大程度减少布匹的用量，也是无奈之举。

小女孩前面放着一只残破的瓷碗，碗内空无一物，两人逢人便磕头乞讨，逢此乱世，流离失所而沿街乞讨的人很多，经过的众人视若无物。

杨锦看见小女孩突然鼻子发酸，心中暗道“此刻不知云儿身在何处，能否吃饱饭？”，黯然伤神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头发蓬松，但腰板直挺，身体硬朗，腰前挂个磨的发亮的葫芦，瞄了一眼跪地的小女孩，两人目光相接，老头赶紧转过头，想假装没看见从街前赶紧迈过，但没走几步又转头来到女孩身前，对小女孩说道“小丫头，并非我小气，我这四文钱还要买酒呢，全给了你老头子就没酒喝了，只能给你两个，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不待那女孩道谢已转身几步跨开，好像生怕小姑娘追来似得。

跑到旁边卖酒的摊位上打了两文钱的酒，顺便转过头来想让女孩看见，生怕被她误会似得。杨锦叹道，这老头怪的很，但人还不错，说着便来到那小女孩和老妇人面前，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小女孩手中，妇人看了半天也不敢相信，慌忙连连磕头致谢，口中语无伦次，显然还没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杨锦见两人不起身，便转身进了酒楼。

老头看女孩收到了一锭银子，猛地喝了一口酒，顿时像解脱了一般，再看那给银子的少年，眉宇间颇有正气，已大步迈进酒楼中了。

此时已正午，吃饭的人占了大半数桌子，杨锦挑一空桌坐下，要了些家常菜，不一会小二就将菜端了上来，待杨锦刚拿起筷子夹起菜时，那老头已从店门里跨了进来，不顾众人眼光，直接朝杨锦这桌坐下，顺便招呼小二拿双筷子，在筷子没来之前，老头顺势在腰两侧摸了摸手，便急不可耐的用手从桌上的菜碟里抓起一片肉放进了嘴里，嚼的满嘴流油，刚咽下去又抿了一小口酒，深情甚是满足。

小二以为是同来的食客只能连连摇头，否则以他的穿着是进不了酒楼的，除非他真的掏出了银子。

杨锦看了一眼老头，摆明是来蹭饭的，刚想招呼老头，又不知道说什么。转念一想自已一人吃饭也无趣得很，又有白得来的银两，便没在言语自顾自地吃起饭来。老头似乎是饿了好几顿，边吃还不忘吧唧嘴，旁边的食客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杨锦愣神间，老头已将眼前的饭菜抢吃了个精光，完全无视杨锦的存在，看着满桌的空盘，转头又朝小二道，“小二，再来一只香酥鸡，一斤爆酱黄牛肉，一盘苦笋炒腰花，一壶杏花酿”，小二听了连忙说道：“好的，两位大爷”，说着便屁颠屁颠的跑到后堂传菜。杨锦微微皱眉但随即又摇摇头，还没见过如此厚颜之人，但念在能将酒钱分一半给乞讨的人，便没言语，两人自顾自的吃着，杨锦不问，老头也不搭话，等那老头大快朵颐又将酒壶装满酒后才随着杨锦出了门。

杨锦此时准备向城外走去，此地已露了身份，又不知那神秘人是否在此，还是速速离开的好，那知刚走一段路但见那老头一直跟在后面，杨锦往东走他便随之跟着往东，杨锦往西走他便也往西去。杨锦转身上前，笑道“这位老伯为何跟着我？”，那老头笑了笑，便道“跟着你有饭吃有酒喝，老头子就不用为了吃饭喝酒发愁了”，杨锦一时语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此类人，便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头，那知老头并未伸手接，也不看银子一眼，而是说道“老头子每天只吃一日三餐，喝一壶酒，不要银子”，还真没见过吃不上饭还不要银子的人，杨锦无奈只能转身离去，他走快那老头便快，他慢那老头便慢，一路始终离杨锦几丈之远，杨锦见在街道上甩不掉此人，便往人行稀少的小道上走，在一个街角转角时加快脚程，暗自用起轻功，翻过几座宅院来到大道上，见后面已无人跟随，顿时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汗水，但没走几步看见前面路上的大石旁，老头正抿了一口酒笑盈盈的看着他，杨锦瞬间醒悟，心里暗道，此人定不是一个表面上衣衫褴褛的老头，从酒楼点菜到此时能绕道眼前，且六旬的老人气不喘面不改色，杨锦暗暗运功上前问道：“老前辈，为何紧跟随我，以前辈的功力还会愁没饭吃没酒喝？，”老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见少侠年纪轻轻，能对穷苦之人慷慨解囊，又不是小心计较之人，这样的小友可教也”。

“老前辈，我此去临安城寻亲尚有七八百里远，一路风餐露宿，前辈无需跟着我受苦”，杨锦认真说道。

老头不以为然，道：“老头我四海为家，也是云游四处，待我办完手上之事顺便陪小友去一趟临安城，有好多年没去了，也是该会会老朋友了”，说着便转头看向远方，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事，眼神似乎有些悲伤。

杨锦此刻也是孤身一人四海为家，但自知此去定是惊险万分，不想连累老头为他送命，只能坦言相告：“前辈，实不相瞒，晚辈仇家甚众，且各个武功高强，此去也是死里逃生，不想连累了前辈陪我送命，江湖路远待他日有缘相见，晚辈再请前辈喝酒吃肉”。

老头呵呵一笑，豪气说道“老头子命硬，此去就连你都不怕，我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还能怕了”，言罢起身边走边吟起诗句，“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杨锦微微一怔，便跟了上去，问道“前辈我们此去何处？”，老头答道“此时天色尚早，去寻一睡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