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之夜：拉罗什（一）

“玛格丽特小姐，主席已经交代过具体情况了，而作战方略……”唐吉在火车上摊开一张地图，上面是全旺代省的各市，密密麻麻的有着各种各样的标注，而在左边占这张图四分之一的一角，是全公社效忠派大本营——拉罗什公社的完整地图，光是看标注就能明白，拉罗什已经被渗透成了何种样子，如果说普罗旺斯是渗透最厉害的大区，那旺代省和旗下的拉罗什首府，便是全公社被渗透最厉害的省级和市级单位！

“这实在太难办了......”唐吉紧紧地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作为总参谋部的上将，他在军事领域的造诣堪称登峰造极。无论是高瞻远瞩的军事方略，还是深邃精妙的战争理论，都已臻至巅峰之境。其自身卓越非凡的才干更是得到了广泛认可，被誉为“能够继任莫里斯·甘末林元帅成为新一代军事总指挥的最佳人选”。然而，如今面对国内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一方面，既要全力打击敌人以遏制其破坏行动，又要小心翼翼地守护好自家的宝贵财产；另一方面，还必须严格把控动乱的影响范围，确保不会殃及那些无辜的人民群众。对于这些错综复杂且极为敏感的任务需求，常年征战沙场、身经百战的唐吉，虽然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但毕竟身为战地将军，在处理这类涉及内政事务时，相较于内务部门而言，的确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够得心应手。

原本可以倚重的杜克洛将军，由于其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根本无法承担起指挥此次行动的重任。如此一来，整个局势愈发扑朔迷离，让唐吉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其实不用那么紧张。”玛格丽特说道，“我和效忠派也算是打过交道，这群人在寻常看来确实危险，但相较于真正的谍报系统，他们还是差了些，无论是训练程度还是装备上，都远不如内务部，就更不提军部了。这次他们的目标……”玛格丽特停顿一下，右手指向拉罗什地图的右下：“是这里，拉罗什公社武器库！他们将武器库认为是第一目标，那就表明他们现有的装备其实是不足的！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掌握住当地的兵权！”

“是，旺代驻军绝不能被调走。”唐吉非常明白这一点，旺代的叛逆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以前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这么了解，但接二连三抓住来自旺代的叛徒也让公社对当地产生了几分警示，旺代驻军都是经过严格筛查，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外地军人，他们反叛的概率极低，唯一欠缺的，是他们在非特殊情况受旺代劳工联合会的调遣。而劳工联合会，100名委员中有足足十分之一多成为了效忠派的鹰犬！

“控制住旺代联合会，是行动的关键。”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唐吉将军，控制兵权相当于控制了整个行动的主导权，我们得抓紧时间，现在联合会还没有轻举妄动，很大程度是因为霍顿等叛徒还是不够多，没有办法直接下达命令。而今天是圣诞节，劳工联合会必然集会，我们要是没把握好时间，那其他委员们可就危险了。”玛格丽特沉声说着，她虽在之前说不需要很紧张，但此刻，她的心跳绝对是穿越以来跳的最快的一次。

……………………

半小时后，旺代省拉罗什公社。

唐吉和玛格丽特动作很快，刚下火车，没有片刻停歇便径直奔向了距离最近的一处驻军地点。

“好的长官！全营的将士们现在都听您指挥！”指挥部的上校不敢怠慢，唐吉的面貌不知被刊登在军旅报刊上多少次，他非常明白当这样一位“未来元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旺代代表的意义。

“现在，快走！离联合会开会时间还差20分钟。”玛格丽特一刻也不敢停留，89名省联合会委员的安危，足以使旺代的这500名官兵不敢轻举妄动。

…………………………………

20分钟后，旺代省劳工联合会内。

“哈哈哈，卡洛特同志，圣诞快乐啊！”

“你也是，克斯汀兰恩同志！”

“各位都圣诞快乐啊！”

一时间，100名委员觥筹交错，大家其乐融融地端起酒杯，碰杯，一饮而尽。不过，其中有些人，却是互相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准备好了吗？霍顿同志？”卡洛特面带微笑，轻声问道。然而这看似寻常的一问，却让整个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嗯？准备好什么？”那位名叫敏斯的委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反问道。显然，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毫无察觉。

这时，只见霍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他若无其事地将自已的左手轻轻搭在了腰间，这个动作看上去十分自然，但只有他自已心里清楚，在那件宽大的大衣下面，正隐藏着一把令人胆寒的枪支。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敏斯委员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中弹倒地。殷红的鲜血迅速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地面。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完全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只能像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但与此同时，仍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保持着冷静，他们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而他们的手也开始悄悄地伸向自已的腰间，似乎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霍顿！你在干什么！”终于，有一名委员率先回过神来，他满脸怒容，冲着霍顿大声呵斥道。

然而，这名委员的怒斥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冰冷无情的枪声——“砰”！又一颗子弹呼啸而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名委员的胸口。他痛苦地捂住胸口，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最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聒噪！”霍顿冷冷地哼了一声，仿佛对刚刚所做的一切毫不在意。紧接着，他提高音量，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喊道：“现在，在场的各位亲爱的委员们，你们已经成为了我们伟大共和国的俘虏！只要你们乖乖待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目前你们的人身安全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但是，如果谁敢违抗我的命令……”说到这里，霍顿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充满威胁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四周，才继续说道：“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以霍顿为中心，11名委员围在一起，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骇人的手枪，剩下87名委员被吓得不敢动弹。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11名委员开始了他们计划中的工作，只有其中两人还留在大厅，看守着被他们关押在这里的俘虏。

“BOOM！”在数十分钟后，整栋楼都剧烈晃动了一下，而两名看守定睛一看，那硕大的木制大门被轰的一下炸开，还没等他们反应，精准的两枪就呼啸而来。

霎时间，血花飞溅，87名存活委员在心有余悸中获救，而剩下的9名叛徒，则在爆炸声中一下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有些人躲在部分房间的隐蔽角落伺机而动，还有些人则是第一时间改变了电报机的发送地址，意图通风报信……

但很快，只有3分钟左右，所有叛徒全部捉拿归案，9名中还有4名因为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玛格丽特看着剩下的五人，大腿中了一枪的霍顿赫然在列。她心中默默松了口气，要是这畜牲在这里就死了，她也不好跟薇薇安交代，毕竟，她是有承诺在身的。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克斯汀兰恩狞笑着，“电报已经发出去了……在3天前，这座城市里的效忠派数量就达到了全市的二十分之一，你们猜猜看，现在你们能不能走出这座城？！”

“二十分之一？！”玛格丽特讶然，拉罗什虽不及巴黎、里昂和马赛那等大型城市，可毕竟一省省会，二十分之一也有4000多人之多，这等数目已经超出了驻军数量，要是他们都拥有武器，那单凭他们手里刚调动的一营之力，还真是难办。

“唐吉将军！”玛格丽特焦急地回头看向唐吉，而唐吉则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出屋去，向外面列队的军队大声开始了命令。

命令很简单：500人分成三队，分别向武器库、城郊的其他军营以及广播站三处进军，在沿途中发现任何阻拦或者试图攻击者，授予当场击毙的权利。

“将军！”玛格丽特说着，“请拨给我20人！”

“你要干什么？”唐吉有些疑惑，命令已下，分组正在快速进行，这时玛格丽特提出这样的请求，属实让他感到有点麻烦。

“效忠派的人不傻，他们一定意识到了内部出了奸细。”玛格丽特焦急地答复道，“我得去救路易！”

“明白了。”唐吉也知道公社方还安排了这么一个内应的存在，本着不放弃任何一位为公社而奉献的同志的原则，他立刻点出了20人随玛格丽特一同奔向了拉罗什效忠派的中心指挥所。

…………………………

穿着黑衣的男子面色阴沉，缓缓开口：“线报表示，我们的行动暴露了。”

“啊？”屋内的每个人都万分惊讶地抬起头来，聆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实在是料想不到。

“也就是说，我们当中，出了奸细……”一名坐着的粗犷男子面色不善地盯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我想，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一名贵气的男子突然闯入房间，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报纸。

路易看清了来者的脸，心中大感不妙，他非常知道这个人是谁——亨利·福勒斯特，法兰西行动党的忠实拥护者，也是他自从来到旺代后最不对付的人。

“快瞧一瞧啊，诸位！来瞧瞧咱们这位伟大无比的拿破仑皇储，过去究竟都干了哪些惊天动地之事！”福勒斯特脸上挂着一抹阴森狠毒的笑容，仿佛隐藏着无数阴谋诡计。其实，早在许久之前，他便已经将这张神秘的报纸牢牢握在了手中，但却始终秘而不宣，默默地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时机到来。

要知道，如果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地宣扬路易乃是一名坚定不移的社会主义者，那么众人恐怕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不过是行动党人信口胡诌、恶意中伤罢了。然而，倘若此时效忠派内部突然发生某种意想不到的重大变故，那么这份报纸所刊载的内容必然会令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展开联想。即便事实上路易从未有过任何不当之举，可仅仅只是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便足以令其感到极度不适和厌恶了。毕竟，波拿巴家族与波旁家族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可以说是绵延数代、根深蒂固。能够成功地恶心到自已的宿敌，又何乐而不为呢？就连福勒斯特本人也未曾料到，此次竟然如此凑巧，让他歪打正着地抓住了这样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什么？！”效忠派消息闭塞，很多人都不曾知道路易来公社的原因，现在一看，他们便不由地开始联想与怀疑起来。

“雅克，去，查一下波拿巴先生的房间。”那手拿电报的黑衣男子当机立断，命令下去，这确实是最高效的办法，要是没有什么确凿证据，他也不会对路易怎么样。

“不用了。”路易叹了口气，沉声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这戏我就不演了。”

“我就是大名鼎鼎的，法兰西内务部，兼第三国际双料高级特工！”他缓缓摘下自已身为贵族的高礼帽，“代号，'穿山甲'！”

在场的人都大为震惊，黑衣男子面色不善，让那粗犷男子将路易牢牢控制住。

福勒斯特欣喜若狂，没想到这次他真的歪打正着地侦破了路易的真面目，这不仅有利于他自已的日后地位，更是沉重打击了波拿巴派的势力！以后的他，怕是前途无量！

可这份快乐没有持续多久，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便惊动了所有人。

只见指挥所一楼的大门已经被爆破开来，玛格丽特站在屋外，拿着喇叭大声地说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周围的埋伏已经被尽数清除，速速出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