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人生就是一次次离别

“小心！”卡米尔厉喝一声，短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劈向扑向雪莉的一只诡异。然而刀刃砍在鳞甲上，竟然只迸溅出几点火星，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卡米尔手臂发麻，连退两步。

另一只诡异的巨爪已经抓向一名摔断了腿、无法移动的对诡战士。

那对诡战士绝望地举起手臂格挡——

噗嗤！

血肉撕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对诡战士的手臂连同半个肩膀，瞬间被那恐怖的勾爪撕开，鲜血狂喷！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丛林！

下一秒，红光在林间闪耀，身穿副甲的小七同学猛然膨胀，几十条由腐血凝成的粗壮触手如同狂蟒出洞，带着刺鼻的血腥气，精准地卷向扑来的诡异。

腐血触手缠住诡异身体的瞬间，红雾诡能强大的侵蚀效果立刻生效，诡异暗绿色的鳞甲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冒起了青烟。紧接着，诡异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扭动挣扎。

然而，这些诡异的力量大得惊人，诡能侵蚀似乎并不能瞬间致命，一只诡异猛地张开巨口，狠狠咬在腐血触手上，锋利的獠牙竟然撕扯下一大块蠕动的腐血肉块。

这些诡异的高速愈合能力显然超乎众人的预料，小七同学不得不加大红雾战甲诡能的输出。

与此同时，又有几只诡异绕开腐血触手的拦截，从刁钻的角度扑向人群。一名对诡战士被撞飞出去，狠狠砸在树干上，口喷鲜血。

约克怒吼着，抡起一根粗大的硬木棍，狠狠砸在一只诡异的侧肋，将其砸得一个趔趄，但木棍也瞬间断裂。

他这一击倒把一旁正准备上前帮忙的沈歌看得一愣，仅凭肉体凡胎、朴实无华的一击，竟然能用木棍将四阶诡异击退一步？

这约克身上……恐怕还有秘密！

沈歌的迟疑只持续了一秒，接着眼神一凝，诡能疯狂运转，他没有直接攻击诡异，而是猛地一跺脚。

嗡！

一股无形的、扭曲空间的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那些正高速扑击的诡异，动作猛地一滞，仿佛撞进了一团粘稠的胶水，速度锐减。

它们那巨大的嗅觉器官剧烈开合，似乎对这种空间层面的干扰极为不适，发出了焦躁的嘶鸣。

有了不动诡域的限制，这些诡异顿时跟雕像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七同学和一众对诡战士赶紧抓紧时间反击。

卡米尔和约克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瞬间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前者身影如鬼魅般闪动，手中短刃化作一道寒光，精准无比地从诡异张开的巨口上方刺入，狠狠贯穿了那个巨大的嗅觉器官。

“嘶——！”那只诡异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如同被抽掉了脊椎般下去。

约克则怒吼着，用半截断木的尖锐断口，如同长矛般狠狠捅进另一只诡异因空间迟滞而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咽喉深处。

小七同学的腐血触手也趁机发力，将被缠住、动作迟缓的诡异狠狠勒紧、腐蚀，刺鼻的青烟和焦臭味弥漫开来，眨眼肢解了一大片诡异。

战斗在瞬间爆发，又在沈歌精确的控制和小七同学、卡米尔、约克等人拼死的反击下，迅速扭转战局。

血腥的厮杀在这片古老而陌生的丛林中残酷上演，每一秒都伴随着惨叫和生命的逝去。

沈歌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投向那深邃、仿佛隐藏着无尽凶险的丛林深处。他知道，这些嗅觉灵敏、行动迅捷的“猎手”，很可能只是这片死亡丛林的开胃菜。

真正的恐怖，或许正在阴影中缓缓逼近。空气中那股腥甜的味道，随着血腥的弥漫，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

随着周围被“肢解”的诡异越来越多，血腥味与焦臭味混合在潮湿的空气中，浓郁得令人作呕。

最后一只诡异在小七同学腐血触手的绞杀下化作一滩冒着青烟的粘稠液体，战斗终于结束。

林间空地一片狼藉，折断的巨蕨、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面、散落的诡异残肢断臂，以及……几具新添的、被利爪撕裂的对诡战士遗体。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压抑的喘息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是唯一的背景音。算上之前坠亡和重伤不治的，以及刚刚牺牲的几人，原本庞大的幸存者团队，此刻仅剩三十二人。

卡米尔甩掉短刃上的粘液，脸色苍白地检查着雪莉的伤势。小七同学迅速收回触手，红雾战甲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它立刻释放出大量微小的血蜘蛛，如同猩红的潮水般涌向密林深处，构筑起警戒网络。

“原地休整十分钟。”沈歌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没有人有异议。

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未知的恐惧压得众人喘不过气，程母紧紧握着程叔冰冷的手，眼中尽是悲伤。

沈歌走到程母身边，蹲下身，手搭在程叔的腕脉上，他的脉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医疗剂……只能维持他细胞最低限度的活性。”

沈歌的声音低沉，“程叔的脏器……彻底碎了。阿姨，程叔他可能……唉。对不起。”

程母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程叔灰败的脸上。她最终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那只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这位忠心的“管家”陪伴了她几十年，是比家人还要重要的人，如今却因为保护自己而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甚至连交代最后的遗言都做不到。

十分钟在死寂中流逝得异常缓慢，小七同学高效地处理着伤员的外伤，约克则带着几个还能动的部落战士，沉默而迅速地处理着牺牲同伴的遗体，将他们安葬在之前挖好的浅坑旁。动作熟练而麻木，仿佛早已习惯了死亡。

“出发。”沈歌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必须移动。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

他不怕这些四阶的诡异，但不代表不用管其他人的死活。

尸体、诡能，这些都是容易引来其他诡异的窥视，在这里呆的越久，引来的诡异就越多。

这批没有眼睛的“猎手”诡异虽然仅有四阶，体积也不大，但它们的速度奇快，在场除了沈歌，以及卡米尔和约克，一般的对诡战士连它们的影子都捕捉不到，这也是伤员大增的最大原因。

而最让人头疼的还不仅仅是它们夸张的速度，它们的高速愈合能力可以说是沈歌对付这么多四阶诡异当中，恢复速度最快的一个。

若不是红雾战甲已是五阶，再加上有特性“无尽”兜底，小七同学根本做不到在短时间内完成大面积的绞杀。

经历了诡异的袭击之后，队伍再次启程，气氛凝重得如同送葬。

沈歌走在最前，诡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巨大而怪异的植物。

卡米尔护在程母和抬着简易担架的雪莉身边，担架上躺着依旧昏迷的莎莉和仅靠小七同学诡能吊命的程叔。

小七同学的血蜘蛛如同无形的哨兵，在密林中穿梭，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人心惊——

这片原始丛林的地形复杂得超乎想象。

参天的巨木盘根错节，巨大的板状根如同墙壁般阻挡去路；浓密的蕨类植物和藤蔓层层叠叠，形成天然的迷宫；深不见底的泥沼隐藏在看似坚实的落叶层下；空气中弥漫的诡能波动也杂乱无章，干扰着感知。

一切都像是将地球恐龙时代的雨林放大了数倍，又掺杂了诡空间的扭曲特性，构成了一座庞大而危险的绿色迷宫。

时间在艰难跋涉中流逝，一小时，十小时，一天……沈歌一行人如同迷失在绿色海洋中的孤舟。

白天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下穿行，夜晚则寻找相对安全的巨树根部或岩穴扎营，稍作休息。

好在有沈歌的诡空间兜底，众人不用担心水源和食物的问题。

除此之外，小七同学的血蜘蛛还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巨大菌类、富含水分的藤蔓和浆果，偶尔还能猎杀到一些小型、未被诡能严重侵蚀的原始生物，原始丛林中的资源比想象中丰富的多。

只是这几天“猎手”诡异的袭击成了家常便饭，它们神出鬼没，依靠强大的嗅觉和屏蔽探测的能力，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突袭。

但正如小七同学最初判断的，这些诡异单体实力在四阶左右，对于逐渐恢复诡能的沈歌而言，已构不成威胁。

沈歌甚至还通过不动诡域将它们定住，给足小七同学收集数据，进行解析的时间。

但随着“猎手”诡异被沈歌杀的越来越多，这些诡异也似乎在“进化”，甚至还进化出了类似变色龙一样的能力，能够隐匿在草丛间偷袭。

如果换作他人，早就被这些极其善于隐藏的诡异偷袭致死，可惜沈歌诡能开始恢复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诡眼开启状态。

只要是诡异，隐匿的再好，但凡评级没有超过沈歌，那这些伪装在他的诡眼下都无所遁形！

然而，并非所有伤痛都能靠沈歌的实力解决。

在一个潮湿的清晨，当第一缕微弱的光斑艰难穿透厚重的树冠层，洒落在临时营地时，程叔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

他躺在简陋的担架上，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程母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仿佛凝固成了一尊雕像。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哀伤。

沈歌沉默地走过来，蹲下身，他看向程母，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让他……安息吧。”程母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

没有多余的仪式。

沈歌亲自在巨树根部轰出一个深坑，众人肃立。程母最后看了一眼程叔，轻轻将他冰冷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然后由沈歌和卡米尔将他轻轻放入坑中。巨大的树叶覆盖住他的身体，泥土缓缓掩埋。

沈歌沉默地立在坟前，指尖诡能凝聚，在粗糙的树干上刻下几个字：程勇，安息。

队伍再次沉默地上路，悲伤像一层无形的雾霭笼罩着每个人，尤其是程母，她变得更加沉默，眼神却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

半个月的跋涉，仿佛在原地打转，除了层出不穷的危险和日渐减少的体力，看不到任何出路。

这天傍晚，队伍在一处相对干燥、被巨大板根环绕的空地扎营。

小七同学正控制血蜘蛛在密林中探索，突然发现了空间波动：“主人，东北方向约十五公里处，检测到异常的、持续性的诡能波动源。强度……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猎手’，且具有明显的空间扭曲特征。分析结果：97.3%概率为稳定的空间裂缝节点，可能是通往其他诡空间或……物质世界的通道！”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间在疲惫的队伍中激起波澜！

“空间裂缝？出口？”雪莉眼中燃起希望。

卡米尔精神一振：“终于有线索了！”

对诡战士们也纷纷露出振奋之色，连续半个月的绝望跋涉，这个消息无疑是黑暗中的曙光。

沈歌问道：“能否探测到裂缝对面的情况？”

“血蜘蛛正在朝波动位置移动，尝试寻找入口。目前波动稳定，但暂时无法穿透裂缝探测对面环境。能量特征显示，该裂缝似乎处于‘半开放’状态，有能量逸散。”小七同学快速回答。

“好！立刻拔营，向东北方向前进！”沈歌果断下令。他的目标从未改变，将程母安全地带出这该死的诡空间。

然而，就在众人开始收拾简陋行装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沈队长……请等一下。”

说话的是约克。

他身后，站着石林部落仅存的十几名幸存者，包括小雅。他们的脸上没有多少激动，反而充满了犹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约克？”沈歌看向他。

约克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周围遮天蔽日的巨树和阴暗的丛林，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现实感：“沈队长，我们……不想再走了。”